他悄悄地為良岫戴上麵紗,打量很久後,伸出右手,用食指和中指輕撚起麵紗一角,口裡唸了一句訣,便化作一陣清風潛入麵紗下,刹時,良岫光亮的右臉頰上自眼角下方半寸許至下巴,便鮮明呈現一個已然成形的紅色鳳凰印記,鳳頭在上,彷彿在脈脈凝睇良岫的眼睛,鳳尾伸展直至那小巧的下巴。固然似胎記,卻毫不猙獰,反倒讓良岫清雅的容顏增加了幾分嬌媚,甚是都雅。
這九年,對於良岫來講,是歡愉的九年,對鳳隨來講,又何嘗不是呢?
現在,舊事已矣,她已嫁作人婦,卻一身紅妝孤燈獨對。鳳隨難過之餘,一時看不清將來。他低頭看看熟睡的良岫,麵紗早被他拋在一邊,一張芙蓉淨水般的臉頰上光滑如玉,想想本身寄生在她斑斕的麵龐上,讓她揹負醜女的名聲,心中暗自慚愧。但是,又如何忍心分開?但是,去留又怎是由得了本身?
夜已深,四週一片沉寂,屋外山風淩厲,鬆濤陣陣,不時傳來夜鳥哀婉苦楚的鳴叫,令人毛骨悚然、內心淒然。
良岫睡夢中,翻了一下身,皺著眉伸手在右臉頰上揉了揉,彷彿臉上有小蟲叮咬了一下。
淩虛道長見他並無傷人之意,因而收了勢,“你寄生於良岫身上,令她氣血虧損,隻怕命不久矣……”
隻見淩虛道長垂首立於良岫床前,口中唸唸有詞,半晌,她劍指朝良岫右臉頰處一揮,輕叱道:“還不現出身來!”
他回身去看熟睡中的良岫,隻見小女孩因身材好轉,臉頰上有了淡淡粉紅,紅紅的小嘴兒嘟嘟著,不知夢到了甚麼高興事,竟咧開嘴笑了,暴露一口小白牙,說不出的甜美敬愛。鳳隨忽心中一軟,幽幽說道:“我從未見過如此至真至純的女孩兒,又怎忍心傷害她?”轉而望著道長,“近幾年道長隻需為良岫坦白此事,彆讓彆有用心之人操縱傷害了她。待我長成,我自會護她全麵。我的元神目前隻能分開她一刻時,道長,告彆!”男孩兒對著淩虛道長深施一禮,倏忽隱去。與此同時,良岫微動,用小手悄悄揉了揉右臉頰生胎記之處,翻身又沉甜睡去。
據傳,此物數千年前為冥界之主幽冥君所得,欲煉之至最高境地,為其所用,以助其一統三界。然幽冥君為虛無之身冇法修煉,隻能到人間尋覓合適的宿主,即具有某種特彆體質的女子。每一次都將此氣以胎記的形狀附著於宿主身上,以宿主的心力量血為食,隨宿主發展而發展,並漸成鳳形,若宿主嫁人,隻要行伉儷之禮,此氣便會在新婚之夜渡於男人身上,必能助其成績帝王大業。而此氣也會是以升入更高一層境地回到幽冥君處,等候下一次寄生。如此來去已稀有千年。因其長成後的形狀如一隻振翅欲飛的金紅色鳳凰,故名其為“鳳隨”,官方亦有“得鳳隨者得天下”之說。
淩虛道長倉猝掐訣,護住心神。厲聲問道:“妖物何故附於良岫身上?還不速速拜彆!!”隻見那男孩兒並不惶恐,卻幽幽感喟:“道長,我若能做得了本身的主,又何必在此渾濁大家間循環數千年而不得脫身?”
“這也是良岫的命,非你我能擺佈。”男孩兒又歎一口氣,“不過道長放心,我雖循環幾千年,也記不清曾寄生於何人身上,我的大部分影象也被幽冥君抹去,但卻記得本身從未傷人道命,我勢需求接收良岫的心力量血維生,但我自有分寸,且良岫天賦體質異於凡人,以是定然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