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炟現在乍一聽“拓枝舞”,不由自主就想到了他父親,臉上閃現出回想之色,點了點頭。
他的模樣很有些對付,但劉炟不覺得忤,仍舊和顏悅色說,“一會兒你帶幾瓶內廷禦製的藥酒歸去吧。”他看向身邊貼身奉養的太醫,對方恭聲道,“那藥名蘇合香酒,能調五臟,卻腹中諸疾,為和藹活血之藥。等宴散了,臣回禦藥苑去拿了給將軍吧。請將軍記得,每日三次,給竇侯空肚飲用。”
武陵侯便提及宮外的宴席來,“...陛下、皇後可知,現在宮外正風行一種開芳宴?”
對方沉默地垂下視線,彷彿是打圓場似的開口,“傳聞內廷的樂坊新排練了一支拓枝舞,陛下可要傳來看一看麼?”
宴席過半後,世人都酒酣耳熱起來,氛圍逐步變的鬆快。
竇憲鬱但是歎,“還是老模樣,神采差得很,路也懶得走,每日悶在房裡。”
她話說的調皮,但竇憲聽著,還是發覺到了一絲自知而無法的讓步之意。他抿緊了嘴唇。
竇憲簡短道,“家父病重,難以走動。”
劉炟溫聲叫起,“如何不見嶽丈?”
武陵侯搖著扇子,笑著說了起來,“那是現在官方新有的,一種伉儷之間特定的宴席。”
按例,這一天中午,重臣和宗親們都受了邀入宮赴宴。
劉炟體貼問,“還是舊病麼?”
劉炟和履霜卻各懷心機,都暗自難堪。
“陛下甚麼時候也為皇後辦個開芳宴啊!”
他的話一落地,世人的談笑聲都不由自主地停了。
涅陽大長公主第一個酸溜溜地說,“本宮的母後、另有當今太後,都是在做了皇後的第十幾年上,纔有朝臣逐步承認,請上封號的。現在皇後殿下倒是很得民氣啊,可見一代更比一代強。”
世人目睹如此場景,都默不出聲——雖知徽號之事,礙著皇後年青,是難以稱封的。但真正見了聖上如此措置,其薄情也出乎他們料想。一時候統統人的內心都產生了奧妙之感,對履霜也輕看了三分。
壽春侯想起他母親平日裡不聞不問的,父親也不見得會多管,心中可惜與憐憫之意更深,溫聲說,“我和你嬸嬸替你留意著,可好?也許你娶了個好媳婦,你爹見著欣喜,病也好起來呢?”
壽春侯拍著他的肩安撫,“都說長幼孩,長幼孩,你爹可不跟像孩子似的倔麼?等過幾天,我去你家裡看看吧。”
劉炟亦淡淡道,“皇後年青,這事不急。”一句話令武陵侯膽戰心驚,跪下去請罪。劉炟以一句簡樸的“起來吧”作為迴應,其他也冇有再說甚麼。
世人都鬨堂大笑起來。履霜見劉炟不安閒,打著圓場笑道,“謝各位美意,隻是宮裡要起宴飲,說不得還是本宮的差事。到時候‘令媛笑’不成得,隻怕反而成了‘暗自啼’了。”
竇憲循名譽去,見是他們,客氣說,“叔叔、嬸嬸。”
忽聞頓腳聲。一行蒙著麵紗的女子鼓掌作歌,且唱且走地出去了。她們聲線齊截,清雅處如鶴唳,高亮處如鳳鳴。伴跟著天籟普通的歌聲,她們委宛作起舞來。
未幾久,那列侍衛便走近了,對著他們拜倒,“竇將軍、申侯爺、侯夫人。”打頭的侍衛滿麵堆笑,道,“臣等恭迎將軍入宮。”
那樣的恭敬,是絕然分歧於疇昔的冷視的,竇憲心頭忍不住浮起噁心,他神采冷酷地一起走來,誰也冇有理睬。終究停在禦階下,對著上首施禮,“拜見陛下,拜見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