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軻氣結,一手指著他,這、這那裡是尚書家的公子,清楚是癩巴冷巷裡的地痞惡棍啊!他立起家騰騰騰走到佟固跟前,厲聲道:“佟大人這是何意,莫非仗著有個尚書爹便不將本官放在眼裡了?”
綠鶯一驚,白著臉瞠目望向他,希冀他能甩給她一句安撫:“放心,爺隻是見地賞玩幾眼,毫不會將你換出去的。”誰知那人連個眼風都冇掃給她,隻聽張軻樂顛顛兒說:“馮大人放心,那畫確是吳道子親手所繪,本官這就讓人回府取來。”
他放開綠鶯,朝佟固好聲好氣道:“佟大人有所不知,馮大人已撂開手了,方纔派人過來知會了,嗬嗬。”邊說著話邊指了指不遠處占著三尺地兒,卻如同死人普通沉寂的劉太太,“不信你問她。”
門口一眾女人仍然未分開,雖不敢進閣房一探究竟,卻憑著耳力聽了個真亮。一個個春情泛動,嗤嗤暗笑,心道這佟小爺公然是人不浮滑枉少年啊!
綠鶯瞧他麵如頑童,傲然直立,心內好笑之餘又生了些苦楚。這佟爺與那小我長得南轅北轍,年紀差了一大截,可這性子裡的桀驁氣勢倒是如出一轍,不管何時自有一股凜冽風采。嗬嗬,真是好笑啊,最該來的人不肯來,不乾係的人此時卻在這唱著一出風趣戲,怎一個亂字了得!
馮元笑著點點頭,從善如流坐到了近前的圓凳上。
官大一級壓死人,可佟固仗著年青氣盛,卻不怕他,挺著胸膛朝他走進幾步。
張軻嗤之以鼻,翹起二郎腿,歪著嘴角諷笑道:“用不消本官上奏皇上,為她申建個貞節牌坊?”
張軻瞧這佟固跟隻黑熊似的在這大吼大呼,強自壓下心內的火,忍得嘴角直抽。
張軻籲了口氣,可算將這瘟神打發走了。他望向馮元,“馮大人這是?”他很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腦筋,這馮元不是不要這綠鶯了麼,此時呈現在這裡又是為哪般?
張軻無法地闔了闔眼,隻將他當作個無知紈絝小兒,也陪他鬨夠了,失了耐煩,下起逐客令:“佟大人且回家跟你爹孃吃粽子去罷,莫要再擔擱了。”
綠鶯一窒,那裡是她不知好歹,清楚是那廝狠心絕情,她不肯多言,隻委曲地撇過甚。
佟固悻悻地撓了撓後腦勺,有些詞窮,打著哈哈道:“女丈夫也是大丈夫,巾幗不讓鬚眉嘛,嘿嘿。”接著朝綠鶯走進幾步,指著她凶橫道:“說你是大丈夫,你就爭點氣,多學學人家花木蘭!”
馮元走到綠鶯跟前,將她拉到身後,朝張軻拱手道:“想必是有甚麼曲解,這綠鶯乃是本官之人,還望張大人高抬貴手,另覓旁花。”
甚麼亂七八糟的!他搖點頭,橫的怕愣的,對著這混人已然氣不起來了。他繃緊臉皮,麵無神采道:“佟大人少年豪傑倒是個記性不好的,應是‘繁華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
張軻一怔,瞧他步步緊逼,心膽一懸,忍不住朝後退了退。這、這是要脫手?這佟固但是武官啊,他嚇得雙腿打起了擺子,嘴上卻強自撐著:“你、你大膽!你若以下犯上,但是要、要挨科罰的!”
嘿,娘了個熊!這話如何聽如何熱誠人,他是想說“回家找你娘吃奶去罷”?佟固生了氣,驢脾氣上來,大刀闊斧立在屋子正中,梗著脖子道:“下官不回家了,今兒就在這過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