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佟氏隻點頭不答,半晌才吭哧一句:“大姑隨我來。”
“哎呀,就是,老奴竟忘了這事。”宋嬤嬤恍然大悟。
宋嬤嬤聲若蚊呐:“也許、也許老爺拿了那些是給同僚朋友祝壽......”
轉眼間便到了七月初六,忠勇侯馮生的壽辰。
“哎呦呦,使不得使不得,太太這是做甚麼啊?”宋嬤嬤將瓶子搶下,抱在懷裡,謹慎翼翼地放回原處。
“我說如何忽地弄了出金屋藏嬌,本來竟是因跟旁報酬了個小丫環爭風妒忌,我都替他臊得慌!”
馮佟氏咬牙聽完,已然嫉得不輕,心內打翻了醋瓶子,手不住地絞著帕子,恨不得絞在手裡的是那勞什子綠鶯。
喘氣幾個來回,心境平複了些,她接過宋嬤嬤遞來的茶盞,飲了口潤了潤喉,到底還是不放心:“奶孃,讓馮管家將公賬都送來。”
“銀子倒是冇取,田產房鋪也未少一間。”
馮佟氏捂嘴咯咯一笑:“妾身剋日心寬了些,那些好色彩的衣裙都穿不得了,這身還是頭幾年裁得大了些今兒纔將將能穿進的......”
馮元不耐煩地擺擺手:“罷了,莫擔擱時候了,走罷。”
嘖嘖,馮佟氏嫌棄地瞧了眼宋嬤嬤,她這奶孃真是年紀大了愈發笨拙,冇好氣道:“老爺手裡有私賬,從不經我手,誰知補助出去多少。”
還未進門便聽到裡頭談笑陣陣,待下人掀了簾子,一瞧,屋裡已是歡聚一堂,他們算來得晚了。
“那是功德啊,太太如何還憂心忡忡呢?”
馮佟氏輕笑一聲,安撫奶孃:“放心,我不會親身去尋她倒黴。我堂堂四品誥命恭人,就算要見,亦得她一介賤民來見我纔是。”
羅漢床上鋪著細毛毯子,老侯爺正背靠引枕“吧嗒吧嗒”抽著旱菸杆子,見了馮元後眼含笑意點點頭,親熱喚著他的字:“仲先來了?”
她暗裡醋得不可,嘴上卻不屑一啐:“呸!卑賤出身,自是一身輕浮浪蕩手腕,端的是輕賤!我還覺得瞧上的是甚麼出塵脫俗的美人兒呢,本來竟是個肥得流油的,老爺可真是愈活愈歸去了。”
馮佟氏氣得直顫,往床上一坐,用力兒拍著褥子,話也帶了哽咽:“奶孃,那些可都是好東西,芳蘭湯丸還是禦賜的,那簪子布料雙枕,我是要留給媳婦的啊,竟全讓他給了外頭的狐狸精,你說說,他這不是生生掏我的心窩子嘛。”
固然心內忐忑,宋嬤嬤還是喚了宗子丁佩叮嚀一番。
宋嬤嬤一怔:“太太是要......”做甚麼?
宋嬤嬤趕緊擁戴:“就是,一身肥肉令人作嘔,以色侍人哪能悠長,太太不必掛懷。”
世人一一奉上賀禮吉利話,談笑一番後,便入了席。
馮佟氏隔空朝案幾上的禮盒點了點,“大伯的壽辰就要到了。”抿抿嘴,笑對勁味深長:“嗬嗬,那日可真是個好日子啊,我倒有些馳念咱家大姑太太了呢。”
馮佟氏便跟著她笑,兩人以往熟稔,此時亦頗能說到一塊去。
馮佟氏瞅了身邊之人一眼,堆起笑親熱道:“大姑,紅玉如何將來?”她方纔落座時用心挨在大姑子姚大奶奶身邊,此時問的便是這大姑太太。
這話冇甚底氣,馮佟氏斜睇她:“這話你自個兒都不信,便莫拿出來哄我了。一眾物件皆為女子所用,賀禮送後宅女眷用的東西,豈不成了浮浪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