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鶯一顫,隻覺一股暖流從腦門直灌到腳後跟兒,頓時麵紅耳赤,心內“撲撲”跳個不住,語無倫次道:“白日想,夜、夜裡也想。”
嫦娥,想過更好的日子,後羿不是她心中最好的挑選。這麼寫,吳公子他......會明白罷?棄他而擇門當戶對的富朱紫家攀親,他定會在內心鄙夷她嫌貧愛富罷?也好,快忘了她罷,就當兩人是那分岔的官道,漸行漸遠再也不見,各自安好罷。
自曉得她出身後,馮元便模糊對她生了些許顧恤。平常夜裡隻顧逞凶,現在行事,見她眉頭緊蹙時,他亦會緩上一緩,綠鶯的日子也朝著好的勢頭邁進著。
這幾日心頭仍沉甸甸的,對那走死路的考生,他雖看不上這懦夫行動,可仍忍不住歎問:這回冇掌控下回再考就是了,這麼做想冇想過父母妻兒?對不對得住自個兒寒窗苦讀幾載乃至十幾載?
“這些日子不見,可想爺了?”
綠鶯見狀,趕緊攔住,將她攙起,拉著她一起坐於床邊。
綠鶯想了想,抿唇道:“我想喝水。”
馮元眉毛一豎,聽得心火直冒,一掌拍向桌案:“真是混賬!”想不到世上另有這般的親爹和惡母。瞧她哭得抽搐,他問:“你恨不恨你爹?”
秋雲訥訥地撓撓頭,欲言又止。見綠鶯朝她鼓勵地眨眨眼,她才拋開顧慮,豁然地笑了笑,抿唇回道:“奴婢方纔想通了,是人都想過好日子,便是換了奴婢,估麼也是這麼選的,故而又那裡有臉再生女人氣呢!”
秋雲越想越羞臊,越說越自鄙,她端的是不知自個兒幾兩重了。彎下雙膝跪在綠鶯跟前:“奴婢不該逾矩,奴婢算甚麼東西,憑甚麼對女人指手畫腳給女人擺臉子看,女人罰奴婢罷。”說一落,她便舉起巴掌往自個兒臉上揮去。
秋雲理所當然地直點頭。
晚膳還未至,隻能說話打發風景,馮元隨口問著:“家裡人呢?是死了還是罹難了,為何賣你?”問著問著便起了獵奇之心,“為何不賣到大戶人家,恰好是那落魄的劉家?”
想到這裡,綠鶯扶著袖提起筆,將要落下卻遲遲未動。千言萬語該從何提及?她蒼茫了,說她是大官的外室?搖點頭,到底還是不想將自個兒的不堪攤在他麵前,還想在貳心中儲存她一絲誇姣的念想。她在箋紙上寫下:“繁華姻親流派對,良緣喜結三月初。人間困苦多憾事,飛天直上廣寒宮。”
此時見到樂嗬嗬的綠鶯,烏沉沉的心如同被灑進日頭升起時最亮的那束金光普通,刹時敞亮愉悅起來。
將信裝好,綠鶯交到秋雲手裡。秋雲握著信封,想到馮元時頓了頓,也隻躊躇了一瞬,便點點頭去了吳家。
將她戲逗夠了,才正色道:“餘暇時爺跟你立個朱粉芳的房契,去衙門過下明路,上頭得書你的名姓。另有常日鋪子要你決計的大事小情,須刻個名章,‘綠鶯’不是你本名罷,你可馳名有姓?”
不對!這麼客氣,這麼疏離,毫不是她多心!綠鶯將那茶盞接過來放到一邊,抓住秋雲的手孔殷問著:“你這幾日甚是古怪,你我名為主仆,可你亦曉得,我也是奴籍,是以從未將你們幾個當主子般看低,你有甚麼難處不能和我說呢?是不是誰欺負你了,你與我說,我替你做主!”
“哈哈哈。”瞧她麵含春意,馮元對勁一笑,捏起她燙人頰肉,眼帶戲謔,說著氣人話:“想也不管用,爺偏不給你!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