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陸承軒的夫人前年已過世，他也沉痾在身，客歲一個秋冬都根基臥病在床，咳嗽短長得偶然咳出血。陸承軒考上秀才還是十二年前的事，現在早已不是廩生，不享用官府的任何廩米廩銀補助。陸家另有三個小孩，兩個女孩一個男孩，九歲的陸慧芝，三歲的陸小瓊，以及五歲的陸敏之。

大周朝熙慶二十三年江南一帶是個豐年，在熙慶二十四年這個春季，山陰縣顧陸村大多數村民也不愁吃，不但儲糧充沛，另有客歲臘月醃製的臘魚臘肉和麥醬、豆鼓、豆腐丸子冇吃完，能夠在溫飽中享用東風帶來的舒暢。花朝賞紅，上巳祓禊，腐敗踏青，男女長幼結伴隨遊不亦樂乎。

陸敏之現在由二十三歲變成五歲，由女變成男，卻也毫無牢騷感激老天。宿世的她從小父母仳離被拋棄，由鄉間奶奶帶大。奶奶已歸天，她單身未婚，又因一場變亂住進病院，被大夫奉告很能夠要癱瘓，的確生無可戀。

第二吃得較多的野菜就是車前草和馬齒莧。車前草在詩經中又稱“芣苢”，比起薺菜的鮮美，車前草更有一種清甜，沸水輕煮後，涼拌、蘸醬、炒食、做餡、做湯都能夠吃。馬齒莧又叫馬齒酸，有一種特彆的酸味。馬齒莧炒著吃，陸敏之和陸慧芝感覺還不錯，但陸小瓊最怕吃了，會酸得她皺起小眉頭。

從驚蟄到穀雨的農曆2、三月，最是一年青黃不接時。這個季候東風破土，麥未黃，穀未秧，菜未蔬，如果客歲儲糧不敷就要鬨春荒了。

陸小瓊聽到爹講孃的故事時，也會大眼睛一眨不眨地聽著，並時而收回啊啊的讚歎聲。而姐姐陸慧芝這個時候，更多的是神情黯然。娘走時她也七歲，她有太多誇姣而清楚的回想，卻永久隻能是回想了。

比及三月除薺菜著花時，那就老了，凡是三月三這天用著花的薺菜來煮雞蛋吃，雞蛋會有一種特彆的暗香，傳聞吃了既祛邪還會帶來一年的好運。

風清月朗之夜，吃了晚餐還冇那麼早睡，陸承軒會帶著孩子們一起到院子裡弄月觀花，歌頌唱詩。唱得最多的是一首古樂府詩：青青園中葵，朝露待日晞。陽春佈德澤，萬物生光輝。常恐秋節至，焜黃華葉衰。百川東到海，何時複西歸？少壯不儘力，老邁徒傷悲！

春季除了挖野菜，陸家也會在菜園裡種一些菜。有些菜是種籽，比如黃瓜、南瓜、葫蘆、大豆，有些菜是買來秧苗種，比如蘿蔔、辣椒、茄子，有些是種塊莖，比如土豆、紅薯。種菜時陸家都是百口一起上陣，爹爹陸承軒賣力在前麵鬆土挖坑，姐姐陸慧芝賣力灑草木灰，放種子和塊莖，而陸敏之和mm則在前麵賣力往坑裡培土。

陸家的菜園竹籬笆旁種了葛根，春季時葛藤會長出新葉，綠了一片籬笆。葛葉拿來煮湯吃味道也不錯。籬笆旁還種了一片萱草，也稱忘憂草，是娘活著時親手所種。這類草枝莖纖細苗條，碧綠如玉，著花如鈴蘭，光彩明暖金黃，又稱黃花菜，從初夏一向開到暮秋不謝。

秀才陸家也冇有和顧陸村本家的村民聚居在一起，而是單門獨戶地住在數裡外的一個山坡荒漠下，有一片竹林，幾間草廬板屋。

聽著爹爹的報告，陸敏之腦中存著一些小時候有關孃的誇姣影象也會復甦過來。偶然夢中還會夢到一個斑斕女子，那身影那眼神，都有一種難言的密意和順，讓陸敏之非常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