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水池上有著淺淡的水汽環繞,初初長成的小荷鋪陳在水麵上,間或有一兩聲的鳥鳴,氛圍清爽微涼,沁入鼻端,再深切肺腑,真是讓人暢快。
她低著頭不看他,容承僅卻自始至終都望著她。
可傅胭卻感覺耳際是千裡萬裡一樣浩淼的沉寂。
“你想要甚麼,我都能夠給你,仳離和談你能夠找狀師幫你擬好,隨便甚麼前提,我都會承諾。”
他看著她又長長了一些的頭髮,看她小小的一個站在他麵前低著頭的模樣,看她絞來絞去的細白的手指,看她長長的,一顫一顫的睫毛。
那仆人就笑道:“看您說的,您是我們傅家的半子……”
就是他最喜好的模樣。
容承僅按了門鈴,溫馨的等著傅家的仆人過來開門。
誰能看得出來,如許好的人,如何會做那樣的事兒呢?
傅先生是個胸中有溝壑的人,他身在宦海,倒是一股清流,傅家的宅院不大,卻一步一景,到處動聽。
“容先生,蜜斯就快醒了,您先擦一擦,喝點熱湯……”
傅胭,我不會再愛你了,就從,明天起。
容承僅緩緩向傅家宅院的大門處走去。
天氣矇矇亮,淅淅瀝瀝下了一整夜的雨,畢竟還是停了攖。
他說到這裡,聲音頓了一下,半晌以後,他凝著她,悄悄說了一句:“對不起,是我遲誤了你,遲誤了你這麼久……”
從這一刻,從這一秒起,我,容承僅,不再愛著傅胭,永久永久,不再愛她了。
到了夏季,亭子就半封閉起來,隻在梅園那一側翻開一扇,圍爐烹茶,看風把梅花吹出去,飄飄然的落在杯盞上,如果下雪,那就更妙,白雪紅梅,不消酒,就醉了人。
她覺得她終究得償所願了,她覺得,她再也不會掛著阿誰讓本身都討厭的容太太的名頭了。
小樓前麵建著茶亭,春日風暖時,開了小軒窗,往外看去就是一處小小水池,待到明月夜,月光粼粼鋪在水麵上,兩三知己,或者嫡親家人,烹了茶閒話著弄月,就是最落拓的一段光陰。
傅胭的心跳,一點點的平複,垂垂歸於普通。
卻不曉得,再如何故意,若趕上彆人的無情,終償還是落花流水一場空談。
傅胭一開口,竟是結巴了一下,她捂了捂心口,那邊麵還是跳動的緩慢,隻是比初初聽到仆人說他來了的時候,稍稍的和緩了一些。
他此番開口,正合她的情意,她是該鬆口氣,道一聲光榮的,光榮他不再如疇前那樣膠葛不休。
傅胭看著他衣衫濕透的模樣,纖細的眉就微微蹙了蹙:“如何不去泡澡換身潔淨衣服?”
可身上那些傷痕卻在模糊的疼。
淋了一夜的雨,本來隻是將將癒合的傷口現在垂垂又疼的鑽心,那些傷處,像有千萬隻蟲蟻叮咬著一樣,讓他一雙眉,垂垂蹙了起來。
他話說到這裡,嘎然止住,一時候臉上神采有些訕訕,容承僅卻隻是望著遠處屋簷下滴水落在樹葉上,嘀嗒嘀嗒濺起的水花,他就那樣淡淡的笑著,彷彿並未聽到他話語裡的不鐺鐺。
“你,你返來了?”
傅家他來過很多次。
她滿身的血液好似在那一刹時凝固了,心口模糊的疼著,她忍不住的抬手按上去,那邊,彷彿不會跳動了。
時候尚早,他抬腕看看錶,方纔六點鐘。
是不是,她就會如昔日那樣無憂無慮,眼底再也看不到愁緒和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