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暗間裡,謝澤看著側耳凝神、聽的一臉專注的李苒,半晌,目光從李苒身上移開,從喜字號雅間看向四周,看遍了全部棚子,目光又落回到李苒身上。
謝澤頓住步,眉頭微皺,“她明天也去了啟聖院街?”
小廝槐枝在前,引著謝澤進了戲台中間的暗間,上了樓,透過紗窗,看向不遠處喜字雅間裡的李苒。
兩個長相秀美的妙齡女子一模一樣打扮,一左一右站到台子中間,敲著象牙板,唱起了一支不曉得甚麼曲子。
李苒站在中間看了一會兒,就看的差未幾明白了,本來跟疇前看電影看戲一樣,都是要買票出場的。
“真是,太成心機了!”李苒眼淚都要笑出來了,一邊笑一邊和周娥道。
……
李苒一隻手支在中間高幾上,托著腮,正津津有味的看著台子上跑成串兒的引客。
她這幅模樣,很象個獵豔多年的熟行。
李苒呼了口氣,這再次揚起的喧鬨聲,讓她有一種課間歇息的放鬆感受。
謝澤盯著李苒,看的眼睛微眯。
女子皮膚很黑,看不出年紀,李苒乃至看不清楚她的五官。
周娥象她說的那樣,不會服侍人,也不平侍人。
謝澤眉梢微挑又落下。
看著時候差未幾了,李苒站起來,出了牡丹棚,徑直往長安侯府歸去。
她住在長安侯府,就在長安侯府的端方以外;她行走在都城,也是行走在都城諸多端方的裡外之間。
一個胖墩小廝回聲而到。
她不消想太多。
李苒聽到周娥說話,回過甚,一向看到婆子拎齊擺好爐子茶具,才挪開目光,接著看棚子裡的熱烈。
李苒聽而不聞,從這群舌燦蓮花的算卦人中間徑直穿過,往離她比來,也是最大的阿誰棚子疇昔。
引客們一件件脫著衣服,台下的口哨聲尖叫聲一陣高過一陣,中間異化著頓腳聲笑聲,以及各種狂喊怪叫聲。
她這個模樣,半點不似長安侯,約莫是隨了她母親吧。
李苒轉著頭看那些貼生長串兒的花花綠綠的招貼,周娥背動手,帶著幾分冷酷討厭,冷冷打量著四周。
明天她問了周娥那句另有哪兒她不能去,周娥的答覆,她歸去想了一早晨。
戲台一側的大紅簾子掀起,一個身材高挑,一身亮麗寶藍的女子站在簾子下。
上麵台上,已經上來了兩其中年男人,一個抱著琵琶,一個架起二胡,彈奏起來。
琴聲笛聲一起,棚子裡的喧鬨聲直落下去,這份有些高聳的直落,讓李苒下認識的直起上身,看向戲台。
謝澤剛進離東華門不遠的皇城司小院,小廝槐枝迎上來,低聲稟報:“將軍,李女人午正一刻出長安侯府,沿啟聖院街,去了西城瓦子,進了牡丹棚,現在牡丹棚喜字號雅間。”
這個桃濃方纔名滿都城那一年,皇上帶著長安侯,悄悄來聽過幾次,長安侯那幅索然有趣、百無聊賴的模樣,他記得很清楚。
“帶這位女人去喜字雅間,再跟你老孃說一聲,有高朋,讓她用心折侍。”白胖老頭叮嚀了小虎,衝李苒連連哈腰。
牡丹棚門口,人流湧動,非常熱烈。
這類熱烈喧嘩的戲園子裡,撤除演出帶給人的鎮靜,這類氛圍本身,更令人鎮靜。
桃濃一曲結束,回身進了背景。
台上兩個妙齡女子嗓音甜美,唱腔柔婉,雖說李苒對唱詞聽懂一半不懂一半,還是聽的非常鎮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