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矇矇亮,但聽得奉先殿敲響了調集群臣的鐘聲,因而公卿入縉雲門。約過了小半個時候,鐘鼓齊鳴,有寂靜而降落的樂聲響起,乃是《隆安》:“天臨有赫,上法乾元。鏗鏘六樂,儼恪千官。皇儀允肅,玉坐居尊。文明在禦,禮備誠存。”帝升禦座。
我接過奶茶,悄悄一嗅,淺笑道:“我出宮這幾年,就想著姑姑調奶茶的技術了。我和綠萼試了很多次,也調不出這個味道。”
我微微一笑道:“小小一杯奶茶,究竟是細節。姑姑肯留在宮中為我留意宮中的意向,纔是大功。姑姑的用心,我怎能不明白?”
芳馨道:“容奴婢出去傳了膳,再漸漸說與女人聽。”說罷躬身退了出去。綠萼出去捲起了窗上的竹簾,蓬盛的熱力悄悄落在我的頸後。
芳馨道:“女人和婉妃娘娘但是親姐妹……”
我指著一桌子的菜道:“我們還是先用飯吧。”
綠萼道:“女人錯了。不是三年,是八年。”
我拉起芳馨和綠萼的手合在一起,誠心道:“過了三年,我們還是在一起。甚好。”
心中一痛,我不由感喟道:“這又何必。”
我奇道:“西夏將領?”
芳馨感喟道:“嘉媛是聖旨杖殺的第一個妃嬪。連女人也感覺陛下太狠心麼?”
我拉一拉她的指尖,淡淡道:“怎會?”
芳馨笑道:“婉妃娘娘入宮後,聖上怕她不慣,特地命奴婢從奉侍女人的人裡挑兩個去粲英宮。奴婢就讓小蓮兒帶著兩個丫頭去了。歸正漱玉齋空著,也實在不需求那很多人。”
我笑道:“我入宮太早,趕著元日朝會,肩輿都讓年老的公卿夫人們坐了,那裡另有我的?”
芳馨一麵調奶茶,一麵道:“婉妃娘娘兩次產育,夫人都進宮伴隨了。本來奴婢還盼著女人能隨夫人進宮來,能讓奴婢見上一麵。誰知女人竟冇有入宮。女人是避著聖上,還是避著娘娘?”
我淡淡道:“妒忌本不是甚麼罪,但是漫衍流言、廢弛聖譽就不一樣了。她因無知而死,死得不冤。”
鹹平十八年正月月朔五更時分,朱雀門大開。早已等待在宮門外的文武百官、皇室宗親、公侯勳爵、本國使節和他們得了封誥的母妻都撇了下人魚貫而入。弟弟襲了父親的高淳縣候,母親被封為高淳縣夫人,也要隨弟弟入宮朝請。當下世人都候在內宮縉雲門外。
我撫一撫鬢髮,不覺心中酸楚:“姑姑,你如何明白我們家的事情?自從我父親無辜慘死,母親就變了一小我,她待我比疇前更好更細心,隻是多了很多客氣。每當母親要進宮伴隨玉樞,她看我的眼神便格外閃縮,倒像恐怕我要隨她進宮的模樣。我不是不想看玉樞,隻是不想母親多心罷了。何況,我若進了宮,隻怕玉樞也要多心。”說著低頭一哂,“又何必多事?這麼幾年下來,倒似是我做負苦衷對不住玉樞普通,早已不知該如何相見了。”
芳馨推他道:“好輕易女人回了宮,該高歡暢興的纔是,如何倒哭了?”說著本身也忍不住抬袖擦了眼淚。
我不覺笑道:“姑姑放心。這些年我也零瑣細碎聽了些玉樞的動靜,她好麼?”
我怔怔想了半晌,不覺雙眼一熱。芳馨喚道:“女人……”
模糊聞聲鐘鼓之聲,是《禧安》:“乾健為君,坤柔曰臣。唯其臣子,克奉君親。永禦皇極,以綏兆民。稱觴獻壽,山嶽嶙峋。舜《韶》更奏,堯酒浮觴。皇情載懌,洪算無疆。基隆郟鄏,德茂陶唐。山巍日煥,地久天長。”這是群臣在謹身殿上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