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馨笑道:“這倆姐妹,一靜一動,陛下非常喜好。”
芳馨對我和熙平的事情似懂非懂,似知非知。她說“惡事”這兩個字的時候,一定冇有摸索之心。但她對玉樞如此推心置腹,我深為打動。總有一天,她會曉得事情的原委。我感激道:“哪怕姑姑不在我身邊,亦能助我。”
早晨有宮宴。我坐在妝台前,細細擦拭著當年天子犒賞的小銀銃。銃口雕著兩朵梨花,彷彿要隨火力一起熱烈地綻放。紅木柄上鑲著的紅玉髓,像永不燃燒的陰線。多年未見,愛不釋手。芳馨漸漸挽起一綹用桂花油抿過的長髮,不由笑道:“女人如許喜好火器,當年何不將它帶出宮去?幸而這三年漱玉齋未曾動過,不然女人返來,還一定能見獲得呢。”
芳馨笑道:“女人疇前都冇有怕過,現在如何怕了?”
小蓮兒扒開珠簾,笑吟吟地走了出去。一身碧色水雲紋長襖略顯緊繃,顯出苗條婀娜的身姿。隨便走上幾步,但覺嬌媚多姿,步步生蓮。我讚歎道:“蓮兒長大了,也更美了。”
我微微一驚:“mm何故送此大禮?”
我飲一口茶,如有所思道:“玉樞說皇後曾問過她很多莫名其妙的事,但是我從未聽母親提起過,可見玉樞並冇有將這些煩苦衷說與母親曉得。玉樞的性子向來是有甚麼說甚麼,如許詭異不通之事,她為何不對母親說?”說著一抬眼,似笑非笑道,“這件事情,姑姑當很清楚纔是。”
沈姝道:“mm是越州德清人,祖上以燒瓷為生。家父隻是一個小小的窯主,並無官職。mm是鹹平十六年蒲月,被德清令選中,由越州太守送入宮中的。家父燒得一手好白瓷,家中吃穿不愁,就請了一名女西賓,讀了兩年書。入宮後,因我略通詩詞,婉妃娘娘便將我留在樂坊抄詞填詞。隻因偶爾一唱,才見幸於陛下。”
沈姝欠身道:“mm入宮時,姐姐不在宮中。可這幾年多聞姐姐軼事,連陛下都數番讚成,mm思慕已久。本日得償所願,實是欣喜平生。”
芳馨道:“是。當時廢驍王將此銃獻給先帝,先帝便賜給了長女安平公主。那日在講武場上,安平彈無虛發,連北燕的使者都讚不斷口。先帝常說安平像本身,因此人們都說,若安平是個皇子,定是要被立為太子的。”
我撤除長襖,隻穿一件杏黃色的夾襖,攤開薄被歪在榻上安息。隻覺胸口微微一動,睜眼一看,倒是芳馨拿著那枚青金石吊墜在我胸前比劃。見我醒了,便笑道:“這枚青金石的色彩,倒比疇前信王世子送的那套墜裾改正,更比那尊披金孺子像好。如許好的寶石,說不定是她產育之時,穎妃娘娘送給她的。一個小小的姝,當冇甚麼好東西纔是。”
我將墜子托在掌心,細細撫玩上麵的金斑:“姑姑瞥見她穿的衣裳,戴的寶石了麼?都是藍紫一色,大過年卻不穿紅的,可見她極其愛好這類色彩。青金石是最豔最正的,她卻肯割愛送給我,我倒要瞧瞧她究竟如何有求於我。”我將吊墜擦潔淨了,放回小丫頭捧著的木盒當中,“沽之哉!沽之哉!我待賈者也。”[49]
芳馨的笑意便有些僵,好一會兒才軟和下來:“昌平郡王當年因於女人之事被趕去了西北,連新年也不準在京中過,這一去就是三年。太後怎能不心疼?不過,昌平郡王已然回京,這大好的日子,太後卻推病不見,卻還是從未有過的事情。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