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道:“微臣矯飾,陛下恕罪。”
我聽人說,隻要腦筋不清楚的傻子纔會在每天淩晨醒來的時候問本身:我是誰?我在那裡?我自問並不傻,也並不怕本身像個傻子一樣自問。我隻怕“山木自寇,學費自煎”[55],到頭來,了局卻還不如一個傻子。
正說著,定乾宮的宮女奉茶出去。小簡躬身退一步道:“大人且先用茶,陛下一會兒就過來。奴婢先辭職了。”
待啟春和昱妃一起舞太長劍,太後便離席了。我生性不喜喧鬨,見太後離席,便也回漱玉齋了。傳聞厥後另有角抵參軍、百戲雜耍等熱烈,天子興趣頗高,帶領世人看到半夜才散。
天子道:“固然已經開科取士,目下還太少,各官位一分,也就冇人了。何況,當選的人都高傲得很,若做王府官,也要做長史參軍,那裡能做庶子舍人呢?以是就要從上書求進的人中遴選。何況,這此中有好些是各地守令保舉的人才,一定就不如落第的。你是做過侍讀的,就替朕挑一挑,挑好了朕命他們上京口試。”
我挽一挽耳邊的碎髮,低低歎道:“不瞞姑姑說,三年前玉樞進宮的時候,我並不同意。但是玉樞對峙,我也冇有體例。今晚我看玉樞的神情,她對陛下是至心的。起碼……比穎妃和昱妃至心。”
我笑斥:“口無遮攔!謹慎又肇事!”
芳馨道:“奴婢聽綠萼她們說,徹夜婉妃娘娘高歌一曲,陛下甚是打動。當著世人的麵就……寵嬖娘娘,彷彿有些失態了。經此一事,婉妃定然重獲聖寵。女人定是很歡暢了。”
小簡笑道:“李徒弟守喪三年,已經返來了。陛下跟前,還是我們兩個輪番服侍。”
芳馨並冇有分開,反倒拿燈照了照我的臉,微微一笑道:“女人明天彷彿特彆歡暢。”
我答道:“說的是朝廷當以孝治天下。”
我一轉頭,已換上了歡樂而溫暖的笑容:“昨夜是婉妃娘娘伴駕麼?”
小簡笑道:“這是禦書房前麵的小隔間,本來是陳放火器用的。陛下說,既然大人要來,這件屋子當書房是最好不過了,就騰出來了。”
看了幾個字,便覺無趣,便一目十行地看到底。“南陽杜子欽昧死再拜,弊臣寒微,願辟宣室,得儘所言。”遂將奏疏放回書架。又翻了幾封,都是近似。
小簡笑意帶著幾分奉承:“奴婢該死。不過奴婢覺得,如許的口無遮攔,天然是越多越好。”
小簡笑道:“聖駕前另有第二個李徒弟麼?天然是奴婢的徒弟了。大人不記得了?鹹平十四年臘月,李徒弟的母親不是抱病歿了麼?李徒弟便回籍守喪,也是昨日纔回宮的。”
天子指著書架上的奏疏道:“這些都送出去好久了,都是冇有官品爵位的百姓所寫,朕實在不得閒看。你便幫朕看了,有好文章,就挑出來讀給朕聽。朕要在這些人內裡,給弘陽郡王挑幾個庶子舍人。”
我歎道:“這真情,和文章普通,‘人皆成於手,我獨成於心’[53],以是才動人至深。”
我垂眸道:“是臣女昔日所作,隻合在閨閣中傳看,登不得風雅之堂。”
天子伸直了腿,扯一扯綁得太緊的脛甲:“凡是官方士庶上書,總愛說這些。固然冇有新意,可也不會被問罪,也就是比比誰的文章寫得好。”
雙管銃亮如明鏡,照出小簡眯縫的笑眼。我笑道:“那這些火器都去了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