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馨奇道:“女人認得他?”
玉樞點頭道:“也好,也不好。”
我嘿的一聲嘲笑道:“這世道,甚麼時候隻講技藝了呢?歌舞不過是小道,子夏曰:‘雖小道必有可觀者,致遠恐泥,是以君子不為。’[62]望姐姐留意。”
玉樞嗔道:“那樣煩難的書都難你不倒,挽個頭髮卻難住你了?”
我問道:“皇後如何逼迫姐姐?”
我笑道:“因而姐姐又去問了芳馨姑姑,對不對?”
小蓮兒道:“是,娘娘去問姑姑。姑姑隻好說,實在陛下並不常和女人說話,就是偶爾相見,要麼是說案情,要麼是說火器,要麼是國度大事、之乎者也甚麼的。隻因說得來,以是宮中哄傳女人得寵。實在傳了那麼久,也並冇有冊封的意義。何況,靜嬪娘娘、穎妃娘娘、昱妃娘娘,另有去了的嘉媛,都是那一年間歸入宮的。可見所謂的恩寵,也不過如此,那裡比得娘娘長住定乾宮的專房之寵?娘娘聽了好幾次,這纔好些。後又見沈姝和齊姝如許得寵,才曉得帝王的寵嬖並無常性。病了一場,便也垂垂看開了。待生下皇子,便隻一心練習歌舞,撫養四殿下。”
我拉過她的手,微微一笑道:“這我曉得。正因為你儘忠職守,以是芳馨姑姑才讓你來奉侍婉妃的,不是麼?”
我淡淡道:“我與姐姐分開數年,人事橫亙,必得‘有人先遊’,才氣相互無猜。”
我笑道:“你現在很會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玉樞沐浴已畢,換上了一身天青色聯珠對孔雀紋曳地錦衣。我正浣手,她自鏡中向我笑道:“mm自打進了宮,就冇再給人梳過甚。不知昔日的技術還在不在?”
小蓮兒不睬會她,續道:“女人不忍奴婢刻苦,這奴婢曉得。奴婢固然不在女人身邊奉侍,可婉妃娘娘和女人生得一樣,奴婢奉侍婉妃娘娘就和奉侍女人是一樣的。”
我輕撫著玉樞烏黑和婉的髮絲,俄然便想不起該如何挽起她的長髮,遂伏在她的肩頭笑道:“多年冇有脫手,都健忘了。還是讓綠萼來吧。一會兒要去麵聖,毛毛躁躁的細心陛下見怪。”
我笑道:“當年你還想隨我出宮,幸而冇有。荒山野地,那裡有粲英宮好?”
芳馨趕一趕貓兒落下的長毛,方扶我坐在榻上:“這幾年女人不在宮裡,這些丫頭都冇上冇下的。奴婢今後必然好好教她們。”
小蓮兒當真道:“當年奴婢是至心實意想和綠萼姐姐一起去奉侍女人的,隻是女人不要奴婢罷了。”又嗔道,“這會兒倒說得奴婢像妄圖繁華不肯去似的。”
玉樞道:“論技藝,那裡有職位高低之分?”
芳馨笑道:“隻憑小小兩錠金子,女人便曉得他這麼多事,這一次,這個杜子欽但是失算了。”
我捧過茶盞,微一沉吟道:“玉樞的脾氣固然和軟,卻也有一股孤介之氣,經常難以揣摩。你奉侍她,可還好麼?”
隻見綠萼洗了手,端了一盤仔細點出去道:“女人,小錢在門外等著回女人話。”
綠萼掩口一笑:“女人瞧瞧,當年明顯是不忍她出宮去刻苦,美意讓她留在漱玉齋納福。不感念女人的恩,倒喬張做致起來了。女人該賞她兩下纔是。”
玉樞搶過我手中的桃木梳:“這麼多年,掉書包的脾氣還冇改。我可不敢和你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