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合目思忖半晌,道:“簡公公得了刑訊的供詞,從章華宮搜出人來,必會屈打成招,人們便覺得mm白白跟從皇後這麼些年,到頭來,皇後卻還在mm身邊安插耳目,mm必為世人嘲笑。既然全部皇宮的人都感覺mm是後黨,那mm便做個不折不扣的後黨。來日陛下問起來,便說顧懷舊恩,不忍揭露。陛下或許還會讚成mm行動不忘本,有欒布[91]之義。”
我笑道:“不過是極平常的碧螺春,聞著香,喝起來不過如此。盞子確是好的,這是前朝越窯出產,花開並蒂刻花、背雕四葉鏤空的疊層青瓷茶盞,是我在宮外住著的時候,我兄弟網羅來贈送我的。漱玉齋冇有好茶,就用好盞子服侍著娘娘吧。”
穎妃笑道:“‘蛇化為龍,穩定其文’[88],昔日的事情,mm不敢忘。”
皇後固然開罪,但他提起她的閨名,還是毫無滯礙,乃至帶著幾分思念與神馳。或許對他來講,年青時的皇後與方纔死去的皇後,底子就不是同一小我。他呆看了半晌,俄然道:“你們連平陽都畫上了,為甚麼不將朕也畫上?”
穎妃笑道:“偷得浮生半日閒,理他呢?”
我不覺哼了一聲:“你放心,我自會照顧。”
華陽道:“父皇和穎妃都如許說,可我感覺不是。”她忽而轉頭,目光驀地變得閃亮而鋒利,“任嬤嬤曾對我提過,說那一夜母後召見玉機姐姐,玉機姐姐無禮,氣死了母後。第二天,她就不見了。我好輕易找到穆仙姑姑,卻見她和小羅公公一起在母親的靈前喝了毒藥。厥後我……我就不敢再問了。玉機姐姐,是你氣死了母後麼?”
天子笑道:“但是你是將朕比作曹操,將本身比作劉備麼?”
我低頭答道:“微臣不敢擅擬龍顏。”
天子笑道:“就將朕畫在這裡好了。”說著拿起洗淨的畫筆指一指右上角一片空缺的處所。
【第二十五節 紂之不善】
我一怔,歉然道:“世情冷暖,如人飲水。我不該擅下斷言。”
穎妃行禮,淺笑道:“我曉得你老是這個時候起來的,也是纔來,並未久等。可見這三年來,你都冇有變過。”
芳馨體貼道:“陛下……和女人說了些甚麼?”
我蹲下身子,指尖在漫著洋洋青光的金磚上拂過。他在調侃我,一席話使皇後開罪。我既說的是實話,自也不能逞強。天子冷眼看我拾起了畫筆,也不說話。我定了定神,就勢跪了下來,垂首道:“申子曰:一言正而天下定,一言倚而天下靡。微臣智小位卑,實在當不起如此讚譽。”
好久的沉默以後,華陽道:“父皇說,母後是心結難舒,鬱鬱而亡,和旁人冇有乾係,但若我想證明,自可去問。又說玉機姐姐是勇於擔負的人,若問了,必然會自認其罪的。公然如此。”
我淡淡一笑道:“曹操不過中才之主,奢淫無度、殘暴不仁,怎比吾皇仁牧萬邦、一統天下?至於微臣——纔剛是陛下說微臣‘一言倚,天下靡’的。”
穎妃又道:“這一次固然幸運,但我在他身邊策劃銀錢,日子久了,我隻怕我也會像皇後如許——我又冇有孩子能夠依托。姐姐,我是有些怕了。”
穎妃施施然飲一口茶,笑道:“這有甚麼?連皇後都被降罪了,一夕之間,全部皇宮大家自危。我是皇後送給陛下的一件禮品、一條銜接狗,自也是皇後安插在他身邊最顯眼的耳目。有朝一日,我若去了掖庭獄,一點兒也不奇特。到時候,萬望姐姐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多加照顧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