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怔,這纔想起華陽公主的孃舅就是後將軍陸愚卿。複又一驚,道:“此話殿下從那邊聽來?”
我驚詫,“這是為何?”
李瑞一攤手道:“如此……問和不問有甚麼彆離?”
我親身奉了茶,笑道:“殿下記得很清楚呢。”
華陽笑道:“玉機姐姐不通。孤不來漱玉齋,還能去那裡?孤不能去尋皇祖母和父皇,也不能去尋穎妃和婉妃,二哥又病著,孤隻能來這裡。傳聞玉機姐姐前些日子遇刺吃驚,現在都好了麼?”
我歎道:“玉機宮外所識,除卻周貴妃,並冇有這等技藝高超的人。而那人清楚是個男人,或者是貴妃在宮外所收的弟子,或是老友。”
華陽側頭想了半晌,終是不甘心腸址了點頭:“永和宮和侍讀,孤選侍讀。”
我頓時發笑。華陽尚且幼年,安曉得卓文君“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斷交”的決然決然?我也不欲多說,隻問道:“殿下如何想起到漱玉齋來?”
我搖了點頭道:“施大人和鄭大人還在查,統統尚未可知。殿下萬不成胡亂聽信人言。”
埋葬本相的不但是謊話,另偶然候。
華陽皺眉道:“玉機姐姐如何喜好閨怨詩?”
我拉了她的手笑道:“殿下剛纔說要出宮做俠客。俠客,便是‘任俠’。殿下曉得‘任俠’是何意麼?”華陽搖了點頭。我又道:“墨子曰:任,士損己而益所為也。[115]也就是說,俠士欲有所為必得損己。就像殿下既想獨居,就必得選一個侍讀,是一樣的事理。俠者,輕存亡,重然諾。存亡尚可置之度外,何懼一個小小的侍讀?華陽女俠的膽量就如許小麼?”
我淡淡一笑道:“《白頭吟》。”[113]
綠萼拭了淚道:“女人果然不怪我麼?”
我淡淡道:“椒房外戚,軍功鼎盛。鞠問陸府,談何輕易。單單幾張紙鈔,便是承認瞭如何?如何證明這二百兩紙鈔就是賞格暗花?是何人策劃?何人討論?是何動機起了殺心?若陸府不答,莫非大人要動刑麼?”
我合目思忖:“也不算是一出宮便瞥見。當時我已出宮好一會兒,正要登車時,綠萼指給我看的。我昂首望時,那人就穩穩地站在高宇之巔,可謂……胸貫長虹,氣吞江山。”
李瑞道:“內宮女官甚少出宮,若如許等,隻怕等上一年也遇不到一次。”
我頓時覺悟:“殿下定又是悄悄溜出來的。”說罷看一眼芳馨,芳馨躬身退了出去。
我表示綠萼撤去小幾,捱了疇昔扶住華陽顫抖的肩膀,笑問道:“微臣大膽叨教殿下,若在永和宮和侍讀二者當中必得選一樣,殿下會選甚麼?”
施哲道:“鄙人和鄭大人、劉大人商討過了,物證確實,柴氏形跡可疑,須得請旨鞠問陸府。”
送彆之時,已是朝霞漫天。施哲與李瑞追著本身苗條的影子向益園走去,就像追隨一個近在天涯卻永難考證的本相。天那麼遠那麼高,那影子飛扯起來像是輕浮的嘲笑。施哲顛末慎妃曾經居住的曆星樓時,轉頭向樓前的桃花林望了一眼,落日下的桃花殷紅如血。他的眼睛似被灼了一下,回身疾步而去。
芳馨笑道:“女人就饒了綠萼吧,她現在是益發怯懦了。”
我和綠萼頓時笑了起來。我又感激又忸捏,道:“殿下何故對微臣如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