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嬌道：“鄙人一接到吏部公文，便去弘陽郡王府拜見王爺。王爺過些日子要出京去巡查鹽政，命鄙人同業。”

朱雲方纔從敞亮的室外走出去，一時不慣耳房的暗淡，凝目半晌，才道：“二姐，你如何哭了？”

母親笑道：“我們是新貴之家，那裡來的家世家世？人家令媛蜜斯也一定看得上你兄弟，不如順其天然罷了。隻要女人好，理睬甚麼家世家世。你在信中大讚銀杏仁勇有義氣，如許的女人，去那裡尋？”

我笑道：“隻是見過他寫的文章。”

母親笑道：“前麵有一處小花圃，放著好幾盆禦賜的貴種牡丹，請縣主移駕撫玩。”

母親迷惑道：“他的動靜倒通達，安知你明天回家來？”杜嬌和李瑞交好，李瑞身為掖庭令，怎能不曉得我明天回府？我笑而不答，隻向小丫頭道：“上茶點，就說我立即疇昔。”

銀杏含淚道：“是夫人不嫌棄奴婢笨拙，才肯讓奴婢效力。”

母親起家道：“都出去說話吧。”又向我笑道，“前些日子你送進府的銀杏女人，年紀雖小，卻很無能。她傳聞你明天回府，親身籌辦了好菜好酒，還說要來給你叩首。她對你有拯救之恩，你該好好酬謝和安撫她纔是。”

柔桑發笑：“‘還不是官’，便是說他將來會仕進了？”

杜嬌身子一跳，彷彿從夢中驚醒，轉頭見禮道：“鄙人杜嬌，拜見朱大人。”但見他約莫二十五六歲，一張白胖圓臉，雙目如豆，眯成細細的兩條，厚厚的眼皮遮擋了大半目光，看上去甚是暖和親厚：“久仰朱大人大名，本日一償渴思，幸甚幸甚。”

柔桑的笑意俄然有盛極而衰的溫馨意味。她不再理睬朱雲，隻向我道：“玉機姐姐，我頭一回到你們府上，姐姐也領我四周瞧瞧。”

小丫頭笑道：“銀杏姐姐正在廚下配藥膳呢。”

我對鏡摘下銀環，笑道：“她已經有更好的去處了，比在宮裡奉侍人可強多了。”

我趕緊起家，拭了淚道：“誰想獲得你竟然長得那麼快，我宮裡的人每天給你做衣裳，恐怕也趕不及。”

母親體貼腸看我一眼，轉頭問婢女道：“你銀杏姐姐在做甚麼？”

我笑道：“莫非公文中冇有申明麼？主簿便是代長史，隻因公子冇有功名，方纔委曲公子暫領主簿之位。因人設官，這在本朝但是頭一回，可見聖恩昌大。陛下對公子寄予厚望。”

我本想請他勸高曜在府中療養些日子再出京去，轉念一想，現在弘陽郡王府的事情與女錄朱玉機有何乾係？纔剛情不自禁地問起他的身材，已是多餘。因而張了張口，轉而笑道：“公子身為王府主簿，實是藩屏首輔，還望改正不逮，敬慎不失，勿負聖恩纔好。”

綠萼停了手，直起家子，向著牆呆了半晌，無不擔憂道：“她心機可深得很，女人真的放心讓她嫁給公子？”

柔桑的臉頓時紅了，稍稍側轉過身，低頭道：“我不想嫁給弘陽郡王。”

杜嬌道：“鄙人癡頑，素聞王府官中並冇有主簿一職，這……”

我扶著母親，瞥一眼朱雲道：“聽聞母親成心將銀杏許配給雲弟為妾。”

朱雲彬彬有禮道：“統統都好，多謝縣主掛記。”

母親道：“這麼說你冇見過他？”

我歎道：“她既然在府裡住著，這事天然是母親做主。我看她不但聰明，對雲弟倒另有些傾慕。反正雲弟還小，過兩年再議婚事不急，到當時候，誰曉得又是甚麼景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