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解開一根麻繩，抓起銅錢放在陽光下細細打量，又問道：“疇前的鹹平通寶還用麼？”

我正色道：“當務之急，mm要派人回家去問明此事，如果誤傳，天然是好。若不是……”

【第四十三節 中庸之德】

穎妃左手一顫，一片黃澄澄的豌豆糕被捏得粉碎。忽聽鑼鼓喧天，隻見梁豔生盛裝出場。穎妃仰一抬頭，一麵淺笑著用指尖拍打掌心，一麵深深長歎。

芳馨不解道：“問甚麼？”

我笑道：“本來你是心疼東西。”

穎妃看我一眼，驚奇道：“纔剛不是說了麼？是五皇子方纔出世的時候。何況沈姝寒微，想將孩子交給位分高的妃嬪扶養，也很平常。姐姐何必如此驚怪？”

穎妃道：“因碧螺春犯事的齊總管，是齊姝的從祖叔叔。齊姝自從生了公主，便少見聖顏了。這一次她叔叔犯事，她抱著公主去討情，卻被李演給請了出來。又來求我……”說著嗬出一道冷氣，“陛下說了，這些事情要交予慧媛措置，求我又有何用？齊姝到現在還在本身屋裡哭呢。”

我笑道：“mm既然曉得是聖意，想來也不是真的要措置商總管吧。”

穎妃歎道：“他是冇有斥責我，卻給了慧媛一個絕好的藉口。當下我的權力還在，位分也遠遠在她之上，可她究竟冇有錯誤，我也不能如何措置她。何況，她‘奉聖旨’而來，我也隻要望旨興歎了。”

穎妃笑道：“不錯。”

我切切道：“慧媛掌管內阜院以後，遲早會貫穿到陛下對mm的用心。她本想扳倒mm為家屬複仇，不想卻成全了mm的恩寵，定成錐心之恨。倘若此事被她曉得……自古以來，多少外戚不得善終，都因恃寵生驕、作威作福，mm不成不察。”

我這才明白，數年的蕭瑟，已經冷透了穎妃的心。我心念如電，重又笑道：“權位當然可靠，卻不能掌控一輩子。mm莫非不想有本身的孩子麼？”

梁豔生唱腔柔婉，如泣如訴。舉手投足，一嗔一笑無不極儘嬌媚。裙裾一動，如靜水生波，水袖一拋，似煙霞升起。穎妃呆望著台上，目光早已渙散。偶爾覺悟，也會跟著我拍一鼓掌，但是聽不到半折，終究興味寥寥。

我更是獵奇：“齊總管不過是齊姝的從祖堂叔，論親疏不過如此，何至於如此悲傷？”

芳馨笑道：“女人不記得了麼？明天是四月初二，是宮裡殿選女巡的日子。女人那一年也是在四月初二這一天進宮的，也是在延襄宮陂澤殿當選的。”

綠萼卻滿臉通紅，不忿道：“奴婢剛纔送賀禮去，慧嬪隻推說忙，竟不肯見奴婢。”

我恍然無聞，隻提起裙子，輕手重腳地走進延襄宮。但見千大哥槐開了滿滿一樹碎玉瓊屑，歪得更加短長，支撐樹乾的石柱也是新鑿的。晚風中香氣芬芳，愴然冷冽。陂澤殿門窗敞開，女人們穿著富麗，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飲茶低語。也有憑窗而望的，見我在院中閒逛，先是暴露驚奇之色，然後遠遠施禮，笑意自矜而安好。

綠萼道：“奴婢是替女人不值！那麼好的東西，女人本身都捨不得用，卻給她！”

我淺笑道：“恕我直言，當年mm問我如何令陛下轉意轉意，我曾勸mm放棄權位，放心做一個女禦，奉侍擺佈，mm冇有依我。現在權位與恩寵俱在，mm倒不要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