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夜來此,再為你重新謄寫竄改筆跡,欺君之罪,我也逃不掉。”
我不覺得然道:“他將來做太子還是做郡王,我都最多不過是個正四品女官。更不消說再過半年,我便出宮去了。”
高暘一怔,隨即麵露憂色:“天子氣應在將來者,如此,也可說是弘陽郡王應了天子氣,對不對?”
窗外俄然起了大風,固然關門閉戶,燭光仍狠狠一歪。我眼睛一花,恍忽隻覺高暘的笑容森冷而詭譎:“劉靈助是你極熟諳的人,無妨猜上一猜。”
我一怔,忙上前行了一大禮:“玉機拜見長公主殿下,殿下萬安。”
銀杏忙扶著我退開幾步:“二蜜斯謹慎踩到!”暗中當中我看不見她的神情,隻聽她微微感喟,“是。自從夫人傳聞二蜜斯在宮裡打傷了貴嬪娘娘,這兩個月來就整日在佛堂裡唸佛禱告。”
我點頭道:“我並不是在說殿下待昌平郡王狠心,而是待本身狠心。”
我點頭道:“我猜不出。還請殿下明示。”
我退步施禮:“徹夜言儘於此,告彆了。”
高暘道:“我不想等死,隻能以死求活。或者說,與其等他正法,不如本身尋死。”
高暘道:“倒要多謝我這位率性妄為的皇叔。不然單靠我那兩下,嘖嘖……”
高暘道:“欺君之罪也是我一人的,與你無乾。”
銀杏低聲道:“約莫是求安然吧。”
【第十六節 彆人故意】
我哼了一聲:“幽冥之事,總歸要存些畏敬之心。殿下直言無妨。”
我歎道:“我已承諾了苗才子……實在徹夜若非她難產,我也不能出宮來。”
高曈會心,深深點頭:“大人所言極是。”
我奇道:“死人?”忽而想起那一手奇特的字體,心念一動,不成置通道,“莫非是於錦素?她已經被正法了,還如何——”
但見桌邊端坐一名身著墨藍色折枝玉蘭對襟長襖的女子,一麵飲茶一麵看書,燭光下暴露半張芙蓉秀臉。雙目明光流轉,似春日清澈的泉眼,通俗而活潑。熙陡峭緩翻過一頁書,目光稍稍抬起,複又落下,崇高而渙散。
高暘笑道:“高曜順利成章做上太子,你是最歡暢的。”
“如此說來,我冇有說錯了?”
高暘笑道:“‘祭如在,祭神如神在’‘不與祭,如不祭’[77]。你讀慣聖賢書的,還冇‘祭’,倒先怕起來了。”我移開目光,不睬會他。隻聽他又笑道,“我傳聞於錦素被正法之前,你曾去掖庭獄見過她?你和她如許交好,為何見死不救?”
我點頭道:“但是,殿下感覺自汙還是不敷。”
風聲哭泣不止,粉飾我的慚愧與不平:“母親在求甚麼?”
我哼了一聲道:“你這封上書明顯是假的,我若代你呈上,便是欺君之罪。”
高暘伸手欲扶,終是禁止,硬生生將右手藏於袖中,背在身後。他當真道:“當此關頭時候,竟還是你與我同生共死。”
高暘笑道:“禦史中丞施哲,‘發奸摘伏,有若神明’,不在你這位女尚書之下,我如何敢小瞧他?那封奏疏,我曉得必會送到你書案上,我描於錦素的字體也隻是為了讓你過目不忘。”
銀杏道:“夫人從佛堂出來便回屋睡下了,倒是公子還在等二蜜斯呢。”
朱雲乍驚乍喜,大大鬆了一口氣,幾近哽咽:“二姐,你終究返來了。屋裡有位故交在等你呢。”說罷在我耳邊悄聲道,“熙平長公主不知如何,曉得二姐出宮的事情,竟尋到家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