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我用過午膳,坐在床頭看了一卷書。綠萼正要奉侍我躺下,忽聽門外小丫頭的聲音道:“啟稟大人,宜修姑姑來了。”
宜修歎道:“太後很不好。自從那日母子兩個因為王爺的事情辯論以後,聖上便再也冇有去存候。奴婢勸太後去含光殿,可天下哪有母親先向兒子服軟的事理?太後一口氣下不去,也不肯好好用膳。隻要睿平郡王來景園的那天,勉強用了一餐。”
綠萼一麵推我進屋,一麵道:“這幾天女人出汗多,都是奴婢給女人換衣裳的,換了彆人奴婢不放心,是以都不放上來。”
宜修道:“大人另有甚麼叮嚀?”
既然芳馨等人去了掖庭獄,那弘陽郡王府如何能倖免?高曜、高思誼和我,竟都到了“疾風知勁草”的一步。我一怔,漫不經心道:“曉得了。”
轉眼進了七月,芳馨和小錢已經去掖庭獄整整七日了,我仍苦苦等待動靜,等待含光殿對我的措置,但是甚麼都冇有。
疑念叢生,心卻非常安靜。出不了漱玉齋,隻得聽天由命。因而我又放縱本身整日熟睡。整整五日,我一句話也冇有說過。
因連日飲藥實在太苦,綠萼在花茶中放了很多蜜糖,連我喝了都感覺甜膩得惱人,但是宜修卻恍然不覺。我微微一笑,語帶挖苦:“玉機已是戴罪之身,另有甚麼餘力煩惱彆的?”
綠萼一怔,茫然道:“好,奴婢也想和女人一道過些平常日子。隻是奴婢不明白,疇前再艱钜,女人也從未萌發過退意,為何這一次……”
宜修道:“是弘陽郡王殿下。殿下還在西北,王府裡的李嬤嬤和他平日最親信的丫頭、內監小廝伴當都被抓進了禦史台南獄,已經刑審了好些天了。”
宜修又歡樂又擔憂:“當真麼?”說著低下頭,似自言自語,“也是。倘若那一日便一紙聖旨賜死,另有那些門客甚麼事呢?”
宜修被嚇了一跳,扇子落在冰上,又滑落在秘色大盤中,噹的一聲。雖不甚響,但對靜了多日的漱玉齋來講,似鐘鳴清越而悠長。她轉過身來,滿臉通紅地存候。我笑道:“姑姑如何親身來了?是不是太後有旨意下來?”
我拭去她臉上的淚水,淡淡道:“掖庭獄?黃門獄?還是禦史台南獄?”
宜修點一點頭,感激道:“陛下約莫不會真的下詔,但倒是真的發怒,大人是在替王爺受過。”說著細細打量我的麵色,“太後一向說,大人是最懂事的。”
我不看她:“莫非姑姑不曉得事情的泉源在那邊麼?派人去問一問,定能曉得。”
“毫不會教聖上曉得”,有睿平郡王食言在先,現在我誰也不信。因而欠身道:“太後恕罪。或有一日,全部天下都會曉得此事,姑姑耐煩等一等便是了。”
我笑道:“我從景園返來,她倒不聲不響地去了景園。”說著直了直腰身,“小錢在做甚麼?”
是的,我也該歸巢了。
綠萼左手一顫,粥碗掉在地上,粥傾了一地。她跪在我膝下,嚶嚶地哭了出來:“奴婢不是想用心欺瞞女人的,奴婢是怕女人焦心憂愁――”
我微微鬆一口氣,拿起妝台上的紈扇:“怪不得竟是你在親身提水。幸虧隻是掖庭屬,有李大人,想來……約莫會好一些吧。把粥收了吧,我不餓。我還要再睡一會兒。”
我的心頭幾近要沁下毒血。衡量半晌,我淡淡道:“姑姑儘管往事情的泉源去尋,就能尋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