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城的夏季如許冷，送過劉離離，我也該南下了。

這話何其冰冷透辟。我不置可否，隻淡淡道：“嫁人就不必想了，離京也是一樣的。”

不過數日，宇文君山繼任荊州多數督長史的聖旨下達，劉離離隨夫君去往江陵。她將乘船沿惠民河向西南，渡潩水、潁水、汝水、滍水，從白河進入漢水，順漢水達到江陵。十月的氣候突然酷寒，惠民河上凝了薄薄的冰，晨光掠過，叮咚作響。我揮一揮帕子，向站在船頭的劉離離道彆。俄然指尖一滑，帕子一徑向南，乘風無影無蹤。

綠萼掩口一笑：“女人說對了，華陽長公主還真下了帖子給劉钜，請他去觀劍呢。”

“女人就不怕華陽長公主——”綠萼櫻口微張，俄然躊躇起來，彷彿不知當如何說下去。

啟春一怔，慨然道：“如此也好，君子之交，有事呼應，無事各安。好笑內裡都傳mm要嫁給此人，如此荒唐不經，多拜那平話人李萬通所賜。”

我想了想，隻得道：“那就從禦賜之物中挑幾件珍品送給太妃。”

啟春更加獵奇：“如何？劉公子不在mm府中居住？”

綠萼道：“想當年，女人剛回宮便進了掖庭獄，前程不明，存亡未卜，啟妃是獨一一個敢來看望女人的人，連婉太妃這個親姐姐都冇這個膽量。現在，女人回京都好幾個月了，啟妃也冇來過，女人也冇去過。就是女人晉了爵，啟妃也隻是派了個姑姑來賀一賀。如此看來，不是與往年大不不異了麼？”

綠萼道：“老夫人做完糕也不見女人返來，就先歸去了。”

我笑道：“如何冇用？避久了，重的便成了輕的。統統隻在時候罷了。”

綠萼見了甚是欣喜，又道：“纔剛女人出城的工夫，信王府裡來了人。”

綠萼一怔，隨即無不諷刺道：“是是是，劉大俠誰的賬也不買，單隻情願跟從我們新平郡侯府，跟從女人。”

回到府中，綠萼端上母親親手整治的點心：“這是老夫人今晨過這邊來，親身下廚做的，女人最喜好的百果糕。女人快嘗一嘗。”

綠萼搖了點頭：“並不是有難處。隻是奴婢感覺，女人待啟妃與往年分歧了，啟妃待女人也是。”

我安然道：“那是因為我視他如朱雲普通，待他如親兄弟，從無一絲一毫的忽視與怠慢。”

我一怔。五年不見，啟春的鋒利和坦誠一如當年，且主動相請，顯得光亮磊落。反倒是我，多年腹誹，現在又拖延耍賴，成了慼慼然陰冷沉鬱的小人。我微微苦笑，也懶怠否定：“實不相瞞，姐姐當年真不該說那樣的話。”

啟春慨然道：“當真是‘困而不失其所亨，其唯君子乎？’[52]隻是mm尋了他這麼幾年，他竟一向不肯現身，倒是為何？”

我笑道：“這是華陽長公主給钜兄弟下的帖子，請他明日去信王府賞劍。府裡隻要你曉得钜兄弟的家在那邊，隻得勞煩你去送一趟了。”

我驚詫：“華陽長公主下帖子給劉钜？帖子在那裡？拿來我瞧瞧。”

我笑道：“母親還在府中麼？”

啟春啞然發笑：“mm讓我平空猜想？這我如何能知？”

綠萼笑道：“信王府勢大，現在又備受寵任，要甚麼冇有？女人平素又不獵奇珍，也不收禮，臨時去找，隻怕冇有送得脫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