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開綠萼手中的桂花頭油,起家笑道:“宮女竟然肯出來做這類肮臟事?歸去了還如何奉侍貴主呢?”
我點頭道:“獎懲清楚,至公忘我,仁慈明斷,順服民意。廢一太後,立一太後。有廢立,這大權在握的局麵纔算美滿。當年董卓打的便是這個主張。信王深諳此中之道。”
我緩緩道:“能殺掉朱雲、廢掉曹氏,目標便已經達到。信王手握大權,本來就不是一件弑君之案能夠撼動的。”停一停,又道,“不想還搭上一個高氏,當真是不測之喜了。”說到此處,口氣中儘是冷毒的稱心。
綠萼呆了一會兒才道:“晌午才解纜,另有汴城府衙的幾個衙差跟著。錢管家去送過了。”
綠萼道:“奴婢隻是實言。信王殿下對女人一貫很好,奴婢感覺他……”她的目光與我相碰,低下頭去不敢再說。
我笑道:“有了這封告發信,施大人和董大人在信王麵前也能少擔些乾係,隻做出直臣的模樣便能夠了。”
小錢道:“華陽長公主固然又成了公主,但是不肯回宮。信王見她果斷,隻得準她住在睿王府,不好過分逼迫。”
小錢笑道:“弑君的真凶伏法,皇太後被廢,全賴君侯策劃。這一點小小的要求,施大人與簡公公豈有不極力的?”
淩晨淺眠,我聞聲寢室外有細碎而沉厚的說話聲。合一閤眼,天已大亮。打扮已畢,小錢出去稟道:“啟稟君侯,纔剛劉公子來過了,說是已商定了施大人,夜晚高氏行刑時,委曲君侯扮作宮女入府。”
我冷冷地看她一眼,乾脆道:“不錯。我是操縱他對我的交誼,那又如何?倘如有一天他真的登上帝位,我便是有功之臣。若不是我,他早就死在黃門獄了。若不是我,先帝如何做上太子,曹氏如何禪位於他?若不是我,他如何能有誅殺弑君之賊的功績?”綠萼頓時語塞,向後退了半步。我越說越藏不住滿腔的恨意,瞠目澀然,“他欠我一條性命。此生不得,來世也要討回!”
小錢忙道:“信王聽聞此事,當即撤回曹氏的毒酒,命令將曹氏幽閉冷宮,遇大赦也不能赦免曹氏通姦騙逸之罪。廢熙平大長公主,查抄長公主府,將一乾奴婢全部下了獄,隻將庶人高氏一人囚禁在府中,徹夜賜毒酒他殺。”
自舊年在守坤宮相遇,有近半年不見熙平了。細想起來,自我封侯,便再未與這位昔日恩主深談過。不想徹夜相見,竟是她的死期,很有一些張耳坐看陳餘被斬於泜水的表情了。為此一整日,我都有些坐立不安,綰髮敲斷玉簪,飲茶摔了杯子,看書撕了冊頁,擺局拿錯棋子。
綠萼抬開端,雙眸被天青色的帳子映得幽藍:“昌王當真能夠殺死信王麼?”
我笑道:“想來是冇有,不然本日信王還不進府尋我麼!?”
綠萼一怔,誠心道:“信王那樣高貴,那裡是奴婢能夠憐憫的?奴婢是心疼女人。信王對女人的情意也不是一年兩年了,不然如何肯不顧朝臣的非議,千方百計全麵女人與老夫人的性命?公子伏法,太後被廢,連熙平大長公主也賜死了。已經死了那麼多人,女人便念著信王的好處乾休不好麼?”
我歎道:“這也是冇有體例。府裡的錢都被綠萼藏在錢莊了,幾千兩之巨的變更,我怕會轟動信王府。幸而越國夫人豪闊,若她府上也冇有現銀,我還不曉得要去那裡籌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