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珠微一嘲笑,以幽蘭紈扇遮開口鼻,奮力祭出一泓白眼:“姐姐不肯說算了,我隻當是姐姐破的案。今後誰來問我,我便如許答。”
我心中有氣,不覺嘲笑:“前次我來,姐姐狐疑我害死了朱雲,這會兒又狐疑我與信王同謀。姐姐究竟是如何想的?”
皇宮早已密佈信王的耳目,隻怕濟寧宮也不例外。我不假思考道:“姐姐慎言!”玉樞的目光忽而變作兩道熾熱的劍光:“如何?莫非你捨不得信王死麼?”
我笑道:“這倒奇了,濟寧宮這麼大一個園子不逛,去益園做甚麼?”
采薇一向視啟春為親姐姐,當年還曾在粲英宮一道搶白邢茜儀。於采薇或是小後代的意氣之爭,於啟春倒是存亡之搏。現在邢茜儀抱屈他殺,采薇也當覺悟了。“信王妃對泰寧君,多少有幾分故舊之情。”
玉樞俄然緊緊抓住我的雙手,孔殷道:“跟著你的劉钜不是工夫很好麼?派他來告終信王也就是了!”
我哼了一聲,淡淡道:“我若真的用心,又何至於到本日這步地步。現在是失了先手,苦思爭劫罷了。”
我又驚又怒,一時說不出話來。玉樞忽而回身,連聲發問:“不是已經為昱貴太妃昭雪了麼?不是規複了郡王爵位麼?為何信王還要如此對待他?那孩子纔不過十歲,又冇了親孃,太宗的皇子便如許讓他顧忌麼?今後我的晅兒會不會也如此命苦,被關在見不到孃親的處所捱餓受凍?”
我與綠萼相視一眼,都不明以是:“也罷,我就在這後花圃渙散步,一麵等你們娘娘回宮。”乳母目送我走遠,這纔回身上樓。
我淺笑道:“是施大人。”
易珠翻開碧紗籠,纖長的手指拈起一枚白子,神采轉而清冷莊嚴:“當年我雖不得寵,卻也不忍見太宗的江山落入弑君惡逆之手。爭劫雖難,卻並非全無勝算。姐姐切不成悲觀。”
玉樞彷徨道:“我也不曉得。我隻曉得,我的晅兒毫不能與濮陽郡王普通!”
淩晨入宮太早,往章華宮候著,卻得知芸兒還冇有起家,因而先往濟寧宮看望玉樞。後花圃的聽雪樓沐浴在晨光當中,一半金紅,一半烏青。草木都籠上一層淡淡的紫煙,池水倒映長天,彷彿紫晶。樓下站著三個小宮女,挽著袖仔細細擦拭道旁的樹葉。壽陽的乳母下樓來,將夜晚喝剩的殘茶潑在樹根下,旋即掘土草草埋了。世人見我來了,都笑著施禮。我問那乳母:“我都來了好大一會兒了,怎不見你們娘娘下樓來?”
轉過聽雪樓,向北望去,但見山石下一片石榴花開得恰好,倒映在清流當中,似一線煌煌活動的烈火。過了橋,忽聽石榴叢的深處,似有女子在抽泣。重重深翠讓出一條通幽曲徑,榴花明晃晃地照著,不覺生出一絲“儘日悲傷人不見,石榴花滿舊琴台”[103]的寥落之感。
我淺笑道:“冇甚麼。姐姐整日坐在宮裡,聽信一兩句謊言也是有的。”說罷撫著耳下一道細細的傷痕,諷刺道,“如許也好,信王傳聞姐姐痛罵了我一頓,大抵也不會逼問得太短長了。”
我笑道:“母親不放心姐姐,以是命我回京。我本不想回京,誰知一進宮便瞥見姐姐在哭,可見母親的憂愁是對的。”
她的笑容是一劑放心藥,看來啟春並冇有得逞。我不由獵奇:“mm去了?席間都說了些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