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春自腦後拔下一枚纏絲珠花簪在錦素的髻上：“如許好多了。”

我見她並無輕視之意，心下一寬：“除夕乃春之伊始，恰好姐姐又姓啟，可見姐姐的福分是最好的，此次必然能選上。”

啟春自發激憤講錯，雙頰一紅，忙指了北邊長窗下一個身著珊瑚色短襖的女孩道：“那是禁軍統領邢將軍的長女邢茜儀。”

隻見她將髮絲結成十來股小辮，端方挽成高髻，以銀絲穿珠繞髻幾匝。秀臉白淨，玉頰含笑，目若寒星，豪氣勃勃。

我插口道：“聽聞周貴妃幼時也曾理家，年紀還比這位史蜜斯小一歲。”

啟春立時鼓掌笑道：“難怪父親常說新朝伊始，民風一新。此次宮當選女史，要不拘一格遴選人才。似mm這般，定是才高八鬥，學富五車了。”說著又學男人一揖。我和錦素都笑了。

啟春蹙眉一滯：“怪道兩位mm連個奉侍的丫頭都冇帶著。”隨即展顏，侃侃道，“前人有雲，貴爵將相，寧有種乎？自來赤手起家成為一代君王、一介良臣的人可也很多。本朝太祖不就是麼？我們女兒家雖不能在朝堂上、在疆場上初創一番奇蹟，但能入宮伴讀，襄讚內闈，也是正道。二位mm得機遇如此，可見本朝不管前朝還是後宮，都不以家世取人，可謂腐敗有為。二位mm必噹噹選，如此纔不孤負後宮娘娘們選賢立德的美意。”

我不卑不亢道：“小妹出自熙平長公主府。”

陸貴妃道：“不消如此拘束，隻當是來宮中隨便坐談好了。”又轉頭向啟春笑道，“春兒，你常隨你母親進宮，一貫不肯溫馨。本日也隻當是平常，本宮很愛聽你說談笑笑。”

啟春笑道：“不瞞二位mm，我今番進宮不過是充數。我平素不愛讀書，專好舞刀弄劍。讓我侍讀，直比殺了我還難受。倒是二位mm，此番定噹噹選。”說罷又問錦素，“不知mm府上那裡？”

我一一核閱，悄悄衡量誰會當選。忽聽錦素幽幽長歎。我笑道：“mm為何感喟？”

錦素雙頰一紅：“這隻是mm的一點癡心妄圖罷了。”

啟春點點頭：“這殿中連你我三人在內，一共有八位女人。”說罷目光投向西北殿角一個身著秋香色明紗半袖的女孩。隻見她下著茶色百褶裙，挽著草色披帛。遠瞭望去，甚是端莊老成，似不與我們同齡。

見她並不詰問，我悄悄籲了一口氣。

謝采薇笑道：“臣女願再繡一個獻給貴妃娘娘，萬望娘娘不要嫌棄臣女技術粗陋。”

我頓時想起隱翠，心中春意洋洋。我是多麼榮幸，雖自小家破，但未曾寬裕。

啟春不假思考道：“販子不務農桑，賤積貴鬻。他們家若老誠懇實地行商也就罷了，恰好四周斂財放貸，收取高息。真真脾氣刁猾，廢弛世風！”

穆仙應了，從身後的宮女手中接過一柄很有古意的長劍，款款下殿。啟春站起家雙手接了，向貴妃謝恩。

貴妃笑道：“你如許說，是本宮的不是了。”

話音剛落，隻見一個白衣少女健步走來。行路帶起疾風，蕩起數重簾幕。殿中燭火一晃，柱影微微震顫。隻見她身材苗條，身著牙白流雲暗紋窄袖錦袍，蜂腰玉帶，水晶墜裾，腰間繫著流雲百福和田青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