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思誼雖喝了很多酒,麵色倒是慘白。他半閉著眼,俄然嘲笑道:“大哥整日在王府中,不是納妾就是釀酒。妾侍是一房比一房年青,美酒卻一年比一年陳。”
我笑道:“姑姑,我傳聞當年周貴妃便是在那座書廒裡聽到父親被陳四賁暗害的動靜,厥後藉著一場戲文為父親複了仇,是不是?”
這兩位太祖的皇子,同是尚太後所生,是當明天子的同胞弟弟。有太後的庇護,他們雖有各種難處,卻不憚宣諸於世。但是信王是異母長兄,自汙到不堪的地步,卻不能為本身辯白半句。
三位公主和皇後同住,皇太子高顯和弘陽郡王高曜彆離帶著侍讀女官獨居一院,其他三位女巡同住在霽清軒中。皇親當中,隻要睿平郡王高思誠一家和昌平公高思誼來了。
高思誼蘧然展開雙目,眸中閃過一抹森冷劍光:“講錯講錯,二位大人勿要見怪。”說罷轉頭問侍女要茶喝。但是茶還冇有上來,他卻順手拿過錦素的茶盞,抬頭一飲而儘。嚼了幾口茶葉,全都吐在地上,有一片還濺在了錦素的長裙上。錦素縮了縮腳,悄悄抖了抖裙角。那侍女捧著新沏的茶,卻躊躇起來,不知該將茶奉與高思誼還是奉與錦素。
我笑道:“前些日子我在書廒清算書目標時候,瞥見疇前太祖的書房中有一方缺了一角的龍紋硯。我似是聽哪位女巡說過,當年先帝對陳四賁動了大怒,砸壞了一隻寶貴的硯台,想來便是我看到的這塊了。”
我笑道:“下官疇前在宮宴上,曾數次聽聞王爺雅奏,歡樂輕巧有之,輕柔舒緩有之,剛纔的激昂箏音,倒是從未聽過。有幸一飽耳福,也不枉此生了。”
高思誼笑道:“我在關中之時,曾有蜀地的官員送了我幾匹蜀錦,回京後都獻給了母後。母後恰有一條裙子做得不稱身,我去問她討來,恰好贈與於大人。”
我向來冇有和高思誠與高思誼深談過,今見兩兄弟琴劍和鳴,非常默契,亦不覺獵奇起來。且高思誼夙來和慎嬪親厚,今番有此良機深談一番,正合我意。因而安然道:“王爺美意,下官恭領。請女人帶路。”
高思誠笑道:“周貴妃在劍術上有過人的天稟,乃不世出的怪傑,母後遠遠不及。”
我笑道:“也是才返來。”說罷看著湖麵,“王爺和國公爺興趣倒好。”
高思誼不甘逞強:“相互相互,若論劍術和兵法,疇前三哥樣樣強過我,現在這‘彆的好處’,也當比我更善於纔是。”高思誠一怔,與高思誼相視大笑。笑聲在湖麵上泛動開去,如長風捲起煙雨。我不由掩口而笑。
高思誠笑道:“四弟在關中作戰,乃是國之乾城。若說四弟笨拙,天下便冇有聰明人了。”
高思誠道:“四弟久在西北,定是愛飲烈酒。”
忽聽身後侍女道:“昌平公到。”我和錦素忙斂衽施禮。錦素揚眸望了一眼,複紅了臉低眉垂首。
我低頭啜了一口湯,很淡:“以是慎嬪輸給她們,理所當然。”
疇前我覺得睿平郡王高思誠醉心樂律,方纔偶然政事。現在看來,是因為他早知天子忌諱宗室涉政領兵,以是才放心做個繁華閒散的王爺。那麼他娶布衣王妃董氏,也是決計的麼?
高思誠笑道:“於大人儘管收下便是,何必推讓。”說罷一揮手,他身後的侍女趕快去了太後所居的仁壽殿,半晌間就將裙子取了來。錦素看看高思誠,又看看我,隻得向高思誼道了謝,陪侍女去前麵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