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失所望。本來覺得熙平長公主會帶著柔桑縣主來,如許玉樞作為柔桑的伴讀侍女,也能來景園與我相見。又傳聞信王也隻帶了兩名姬妾來,不知怎的,心底一涼,複有一絲光榮。轉念一驚,本來我已如許放不下他了麼?
我又道:“格物致知,為我所用。火器便是如此。”
我下認識地扶起她:“史女人不必多禮。”
史易珠固然出宮,卻仍深得皇後的賞識。礙於周貴妃和皇太子,皇後不能讓她再度入宮,隻能薦她進睿平郡王府。我微微一笑:“恭喜史女人。”
史易珠道:“太後愛好靜養,易珠不敢打攪。夙起已去參拜過皇後,也是剛從玉華殿出來的。”
六月十一日,趁著氣候風涼,信親王和熙平長公主攜百口來了景園。他們達到時已是傍晚,彆離在與鶴館和絳雪軒住了下來。芳馨曉得我牽掛父母姐弟,早早便派人去絳雪軒刺探動靜。本來熙平長公主冇有帶曹駙馬和柔桑縣主來,至於帶了哪些主子,一時之間卻不能曉得了。
她竟如許有恃無恐。轉念一想,告密她也甚是有趣。皇後喜好她,不但讓她做了鬆陽縣主的侍讀,還讓她看征馬的數簿。如此看來,我也不能一味地薄待她。何況她出宮後兩度向我示好,不過是不想與我為敵。遂淺笑道:“聽女人一番弘論,倒是玉機陋劣了。”
熙平一怔,隨即滿臉堆笑:“娘娘所言甚是。臣妾本想著過了年就放他們一家出去,誰知府裡事忙,臣妾部下又冇有得力的人,隻得先留住他們伉儷兩個。到底是臣妾忽視了。回了都城便放他們出去,請娘娘放心。”
我微微一笑:“昔日遇刺之事,隻是小小磨難,娘娘後福無窮,自會化險為夷。臣女隻是遵循本心行事,實在談不上雪中送炭。”
熙平道:“謝娘娘讚成。這孩子將來如何,還需娘娘多加提點。”
我一驚:“這是朝政,史女人怎可隨便言說?”
史易珠淺笑道:“皇後命我做鬆陽縣主的侍讀,也是明天賦住進景園的。聽聞朱大人每天去書廒,特地在此專候,向大人問安。”
皇後笑道:“快請長公主出去。”
皇後歎道:“本宮入宮十幾年,太祖的書房固然去過一兩次,藏書卻從未看過。究竟有何特彆之處?”
湯碗微微一顫,滾熱的湯汁濺了兩滴在我的手背上。芳馨忙放下湯碗,拿帕子拭淨湯漬:“傳聞是世子將王爺新納的一個侍妾一腳踢到花圃池子裡去了,那女子吃驚過分,便小產了,是個已經成形的男胎。”
史易珠道:“易珠統統,唯有錦帛金銀之類的俗物。但是易珠深知,大人不愛這些,是以命人在外求了兩件古畫,大人留著賞玩吧。”
史易珠有天生的好色彩,眉不畫而翠,粉不施而白,兩頰的紅潤如白釉中透出的一抹淡淡鈞紅,令天下女子欣羨不已。和順一笑,酒渦微現,更增嬌態。“多年不見朱大人,朱大人可還好麼?”
用過早膳,仍有些煩躁,便不想去書廒了。但是留在玉梨苑,又能做甚麼?呆坐了一會兒,仍舊叮嚀換衣,帶了綠萼往書廒去了。從書廒出來,表情已經平伏很多。見不到玉樞當然絕望,可這事畢竟纖細,與其沉浸在這類哀涼的心境中自苦,不如放寬解思。因而還是從湖邊繞回玉梨苑。隻是行經孔橋時,想起那一日錦素隔水凝睇高思誼的神采,不覺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