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意盈盈，酒渦淺淺，彷彿涓滴不覺被人傀儡是件值得憂心的事情。

早朝結束，剛巧淩晨，日出東方，橘色的光芒照在六合之間。

楚成君此人冇甚麼城府，也不會吟風弄月，九個字概括他，傻白甜，白富美，真土豪。

“血性？”阿狸垂下視線，嚼了嚼這二字，又昂首，“謝將軍血性男兒，老當益壯，本王自是不會攔你。但想帶我江東兒郎巴巴地跑去長春郡送命，本王隻說一句。本，王，不，準。”

回過甚，走出殿門，阿狸的嘴角含了一絲笑意，隻是小小的笑容，她本身都感受不到。

這事說大就大，說小也小。

那年長春郡裡，覺得能並肩笑看長春；那年白頭山中，覺得能執手一到白頭，可最後……

他們想起了阿狸的父君，也就是先帝司馬元的侍君，曾經的晉國首富楚成君。

阿狸不慍不怒，隻敲敲扇子，笑道：“不知謝將軍，您那東府兵下的三萬鐵甲軍練習得可還好。”

待人去殿空，走到殿門口的阿狸俄然轉回身，毫無神采地看了一眼那閃著暗光的高椅，司馬嫵方纔坐過的位子，應當另有溫度吧。曾經的她與阿誰九五至尊的位置隻要一步之遙，若不是摔斷腿，若不是父君被淩遲，祖父一家滿門抄斬，若不是……袖中的雙手緊緊握起，又緩緩鬆開。

琅琊王司馬呦，逆臣後代，欺女霸男，惑君魅上。暗害篡奪女帝的統統，女帝的江山，女帝的男人。

“不是。”

眾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知肚明。女帝說話不算數，陛下隻是臨朝，並冇有親政。真正做決策，還得問那位個子不高，削肩窄腰，瘦骨嶙峋，廣大的袍子非常不稱身的主兒――攝政王，司馬呦。

司馬嫵剛週歲就同琅琊王氏聯了姻，阿狸都七歲了，司馬元也冇有給她議親的意義。楚成君又斥重金給晉國砸出一座溝渠，憑這溝渠硬是賴來與王家的聯婚。

豪門布衣，少登高位，平步青雲，自是遭到不竭的駁詰與明槍暗箭。幸在衛瀾川愛才心切，一起保駕護航，悉心種植，這纔有了本日宦途對勁，出息大好的大司空。

謝倫是女帝司馬嫵的祖父，是司馬嫵親爹的親爹。照理說，對於謝倫的啟奏，司馬嫵應當是眼不眨就應許的。但是，幼年的女帝隻是端端方正地坐在高椅之上，除了淺笑，不做談吐。

實在她和故去的司馬元長得並不相像，特彆那一雙眼睛。司馬元是淩厲的鳳眼，很張揚，另有一點凶巴巴的，司馬嫵倒是大大的杏眼，少了幾分威懾，多了幾分暖和與調皮。

他有錢，很有錢。

不出所料，此話一出，謝倫臉上就掛不住了。神采青紅瓜代，雙眼下肉突突直跳，又惱又羞的模樣好笑至極。

正難堪間，高椅上的司馬嫵輕咳一聲：“泰陵之事，不必再議。皇姐的定見，就是朕的定見。退朝。”

“陛下！臣願親率東府兵將，渡江北上，殺回長春郡，誅滅扶餘！”

曇醒之，本籍長春郡，奶名阿胡。

阿狸很欣喜，他終究穿上了大司馬的官服，這鮮血般的紅，真的很配他。

楚成君的罪名是毒殺皇夫謝慎，就是現在女帝司馬嫵她親爹，大將軍謝倫他親兒子。

在謝倫的慷慨陳詞中，眾臣持笏板遮著臉，冷靜望向文班之首的阿誰身影。

東府兵是謝倫一手練習出的軍隊，鐵甲軍更是此中一支無堅不摧的權勢。巧的是鐵甲軍的設備，糧草滿是楚成君當年捐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