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黛暮的眼淚止不住地流淌。

“當然不是你的錯。”常老先生俄然插入一句，他坐在中間好久了，一向沉默著。他臉上的神采那麼凝重，嚴厲得叫人害怕。“莞兒，快給仇人叩首。”

發紅的雙目，哀思與絕望衝昏了她的腦筋，她甚麼也想不起，甚麼也不想去想。她將近被這無情的運氣給逼瘋了。她在落空的時候，才明白本身曾獲得過甚麼。而恰是因為她曾獲得過，這世上最誇姣的東西，她纔會對如許冰冷而殘暴的實際如此悔恨。

名滿天下的太學院教習常安宇入贅他的教員家中，娶其女李氏為妻，育有一雙後代。此中女兒隨母姓，欲在將來選婿入贅，以傳續李家血脈。兒子隨父姓，為常家傳宗接代。

“不是你的錯。”謝璿擰了一把熱毛巾，悄悄地擦拭她的臉，一點一點像是擦拭著甚麼珍寶。“都不是你的錯。彆哭了，暮暮，我在這裡呢。”

他為她死了。

謝璿冇有放下她，而是順著她，走了疇昔。

哥哥……哥哥，為甚麼死的不是她呢？如果死的人是她就好了。那麼厥後母親也不會死了。她為甚麼這麼笨拙，為甚麼這麼剛強，為甚麼、為甚麼要推開他。哥哥，哥哥……哥哥，求你彆死，分袂開，分袂開暮暮。你分開了，暮暮，暮暮和娘該如何辦呢？

哥哥……

這屋子的書房裡，掛著一副畫像。

葉常青，字元卿，天縱奇才，總角便會作詩寫賦，騎馬射箭。麵龐姣好，遊街走馬，婦女以花果讚之，幾致街停。天佑五十五年，時方十二覲見誠敏帝，竟得其嘉許，此子大有可為。世人皆讚，弱冠之時便是他名滿天下之刻。上京世族無不以與之訂交為幸。歎天妒英才，未及弱冠，便英年早逝。何其悲哉。

門外不知為甚麼傳來喧鬨的響聲，有馬，有人。一小我推開了門，世人順名譽去。竟然是語嫣。“陛下，如何了？盧大人派妾來看看。”語嫣會些醫術，以是盧淑慎一聽到葉黛暮受傷就趕不忙地把她偷送出來了。護送的人是薑瑛。

擁抱，為甚麼會是如許暖和的呢？她靠在那胸膛，哭得幾近要斷氣，把她統統的痛苦和哀思都哭了出來。她不是想不起來，她隻是真的不肯想起。她是如許的笨拙。

“這是我娘，這是我娘……”葉黛暮發瘋了似的喊。

他死了。

她甘願甚麼也不記得的出世，她甘願她現在甚麼也冇有想起來，她甘願她是個冇心冇肺的人……起碼現在，或許她不會如而悔怨。比起運氣，她更悔恨本身。

對不起，哥哥。

“暮暮。”一雙和順的手拭去她滿麵的淚痕。“彆哭了。我在這裡。”

她哭得一塌胡塗，像多年前的那一天。她跌坐在灰塵當中，卻終究感遭到了天國。她的精神在三年前出世，她的靈魂卻在那一刻重生了。她曾經是誰又有甚麼要緊的呢？現在，她是母親的女兒，她是哥哥的mm，她是暮暮。

淚水湧出她腫脹得發痛的雙眼，再一次地冒死地流淌起來。

信女拈花，坐在銀杏樹下。她懷中抱著一個孩子，她望著那孩子熟睡的臉頰，笑得如同春花般光輝。那懷裡的孩子，眼角有一顆淚痣。哥哥……那畫像裡的女人是母親，那是母親。葉黛暮掙紮著，冒死地伸脫手去夠。

“不。您救了莞兒的命，就是莞兒的仇人。”莞兒抬著閃亮的眼睛，直直地望著她。那雙眼睛，為甚麼會如此地熟諳？但是不成能的，不成能的，母親，母親不是姓李嗎？她記得，她記得母親的名字――李汝愛，那是個甜美到連呼喊都叫人傾倒的名字，卻刻在了一塊冰冷的石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