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師姐,下一堂課去那裡?”
八個最簡樸的音節,“右手八法”全數用到了。不能說她是不識古琴。
顧蘭言曾是宮中樂工,傳聞曾以一曲《百鳥賦》引百鳥齊鳴,世人皆讚歎。厥後去官歸田,落空蹤跡。再厥後,呈現在倫山郡的蘭亭書院教習琴藝。
哦哦哦?原月驚奇地看了她一眼,恍若不經意地問:“顧先生本年多大了?”
舒緩的樂聲中托著輕柔的感慨,彷彿在花上盤桓不去的孤蝶,找不到朋友分享幸運的高興。
“三十有五。”
原月往亭子裡看了半天都看不清顧蘭言的長相,眨眨有些酸澀的眼眶,放棄似的收回目光,專注地看著麵前的古琴,十指文雅地放在上麵。如此一來,她在浩繁埋頭苦彈的門生中便不算高聳了。
鐘文豔冷靜地去扶桌子,但是力量不敷,還因用力過猛幾乎絆倒,原月趕緊從前麵扶住她。
他的眼裡最大的衡量標準彷彿隻要天賦。
頃刻間,原月感受本身再也不會有感受了。
她們到的時候其彆人到的差未幾了,兩人便撿了最前麵的兩張蒲團跪坐下。
直到上課前鐘文豔還在不斷地誇岑師兄有多好,然後用微帶不滿的語氣指責原月冇有規矩,冇和岑師兄伸謝。
這時明朗暖和的男聲從竹林掩映中的小亭傳出――“琴有七絃,一弦屬土為宮,弦最大,聲沉重而尊;二絃屬金為商,次於宮,能定奪;三絃屬木為角,為之觸地出……”
原月的聲音堵在嗓子眼,一個男人走到她們麵前,衝她們溫暖一笑,脫手將桌子扶好,還將散架的椅子補綴得非常安穩。
“程師兄,我們不要再和這些女子計算,平白降落我們的身份!”
“我來吧。”
真是老練得欠揍!
這是蘭亭書院的特聘琴師顧蘭言在彈奏。
從才玨院出來後鐘文豔就笑個不斷,當然人家是拿著原月給她擦眼淚的那條手帕諱飾著笑,看得原月一肚子不爽無處宣泄。
官方傳聞,顧蘭言年紀輕簡便去官的啟事是本朝獨一的公主――平樂公主鐘情於他,併發誓非卿不嫁。但皇上如何捨得金枝玉葉的公主下嫁給戔戔樂工?哪怕這樂工驚才絕豔。因而棒打鴛鴦,終究顧蘭言被迫分開,平樂公主黯然他嫁。而那首震驚天下的《百鳥賦》就是他在平樂公主嫁人時彈奏,百鳥迴旋之下,無數男女長幼儘皆落淚。
“真是慘絕人寰……”的狗血啊。原月咂咂嘴,一臉意猶未儘。
“冇甚麼,是他們做得過了。”岑清秋擺擺手。衣袖、領口處那與眾分歧的金絲反射出刺眼的光。
“岑師兄,多謝你……”鐘文豔感激道。
“嗯?哦,我想想,是去文華院學習《禮記》。”
原月內心極不舒暢,卻也不是接管不了,應當說她早就有了近似的心機籌辦。見鐘文豔情感降落,竟有些佩服起她,在如許的環境中還能果斷意誌,冇有長歪,應當說鐘文豔的心機本質相稱不錯。
和顧蘭言溫馨婉轉的琴聲分歧,他的考語幾近是毫不包涵的,統統人內裡彈得再好也隻獲得一句“起伏進退恰當,頗動聽心”,再補上一句“隻可惜天賦堪堪中上”。
鐘文豔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表示輪到她了。然後就屏息等候原月會再次帶給她如何的震驚。
顧蘭言說完以後兀自彈奏了一段,就讓門生們自在彈奏。鐘文豔彈了一會兒見原月遲遲不脫手,反而屏息遠目,一副得道高僧的超然模樣,便嚥下內心的獵奇,持續彈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