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縣令聽了一笑：“那你便留下罷，現在無事。”

程福非常對勁，又道：“姑爺原是外頭做事，有些事兒不須小老兒多言。”程謙未入贅時便與他共過事，是個頗會行事年青人。再者這一名簽又不是賣身契，乃是打長工，過上幾年程謙還要規複古姓，程秀英也要“嫁”作洪家婦。這就與上一輩兒入贅吳二郎很不不異，哪怕要鄙夷，深淺也是分歧。

不一時捧硯取了拜帖來，總拿一塊承擔皮兒包好了，至了跟前，翻開了與兩人看：“有太公、有安人、有娘子、有姑爺，統共四份兒。”一一點清了，與程福交割結束。程福又向程謙解釋一回：“如許就夠了，差了一份兒，也不必向主簿家分辯，想來會有人說。”

何娘子忍不住嘲道：“他們供你讀書，可不是為了著你辦事，你既醒了酒，我便當真與你說。你家原冇錢供你讀書，他們有錢又供了你，是恩典，你得還。現在你是官兒了，幫不幫得上忙是兩說，是要有個情意。隻你要記得，貪贓枉法事兒，你不準去做，或為了爬上去為他們撐腰就胡作非為，但是為你死去爹孃丟臉，阿家阿翁過世前要我盯著你，我可不敢忘。”

當下一拱手：“下官初到，不敢躲懶，不然晚間可冇法刻薄吃這頓酒菜了。”

一麵恭敬地說，一麵暗想，這紀家也算是有家世人了，家中娘子並不出來見人，還要隔道簾子，怕還不敷繁華，這城中再繁華一等人家，如縣令那邊，是斷不能讓這彆家男仆等閒見了女仆人。

捧硯一去，就把程謙恭程福閃一處了，程福待這位姑爺也實在客氣，不疾不徐地把待會兒要做事情都與程謙說了：“小老兒且去看街坊好不好相處，返來便與主家說。大小是個官兒，若不好相處，須得早作籌算哩。”

紀主簿把臉一板：“女戶單丁，蓋天民之窮者也，古之王者首務恤此。豈可這般幸災樂禍？好好與人相處，那家太公既是秀才、又養過舉人兒子，想是有些不凡之處。我現在仕進，要重名聲，娘子也要細心纔是。”

紀主簿一拍額頭：“恰是，這是再不能忘。還要為叔伯們辦事哩。”又想，這娘子凶暴是凶暴了些，大事上倒是不錯。

紀氏笑了，她也粗識幾個字，粗懂些端方，但是看這鄰居丈夫叫“程謙”、娘子是“程氏”，肚裡納罕：同姓不婚哩，如何佳耦同一個姓？細細一看，是佳耦二人冇錯，並不是兄妹――她並未曾想到贅婿上頭去，畢竟少見。卻也不好劈麵問這個，隻問這街上都住了哪些人家，有甚麼人丁。

紀主簿家很便到了江州城，紀家車隊頗長，足有十餘輛大車，仆婦也有那麼十餘個。程老太公小廝來安守門旁一一看了、數了，飛奔返來報與家主：“前上四輛車裡坐人，背麵幾輛裡是貨，也有跟車、也有押貨，他家隨了衣裳承擔，還帶了好些安排，光燦燦，可晃眼哩。”

紀主簿忽地打了個噴嚏，才發覺本身穿了濕衣說了半天夜，跳腳道：“取了乾衣裳來與我換了！”

何娘子也就從一家那邊問另一家事兒，曉得程家是招贅婿，曉得趙家有個寡居老媽媽一類。肚裡一循環，隻覺程家辦事倒比旁人殷勤，連那邊采買都奉告了。程福還略提一句邇來縣令李略有苦衷，並不出來走動一類。

接了承擔，灶上又送來兩匣子粽子鴨蛋，程福叫門上個雜役拎著，自家揣了拜帖，往紀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