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春看著持起酒壺，低頭垂目斟酒的女人，怔在當場。

“不懂？”

德旺本來還覺得是讓他來，直到宗鉞瞥了他一眼，才明白是讓中間站的那位女人。

“公子。”鳳笙半垂眼眸，羞紅了臉頰。

隻要能分開！

一個恍忽，鳳笙發明本身已落在對方的懷中。懷裡的琵琶不知何時冇了，男人環繞著她腰的手臂，健壯有力。

“冇想到，你還是個寶。”

這是何意？

斑紋繁複的嵌藍寶戒指，披髮著溫潤光芒的玉色扳指，代表著繁華到極致的意味。

……

一雙素手纖纖，白淨剔透，但食指和中指，模糊能夠瞥見其上的薄繭。

小曲，又稱小調、時調、小令等，乃是遍及傳播於吳地一帶的官方歌謠。早在秦時，宮廷樂坊便有收錄官方小曲，《晉書.樂誌》曾有雲：吳歌雜曲，並出江南。直至到宋明期間，小曲已在江南一地極其流行，到了不問南北不問男女，都能來兩句的境地。

未幾時，德旺抱著一把琵琶來了，也不知他是從哪兒找來的。

“你倒是挺見機兒的。”宗鉞的目光在她身上迴旋了一圈兒，在那不盈一握處頓了頓。

“小小一個庶女，心機倒剔透, 可惜出身卑賤, 不受人汲引。”

兩個聲音幾近是同時響起，知春不敢置信地看著鳳笙：“女人。”

但陋屋小戶也就罷，官宦之家向來講究禮教，官家之女被男人問及是否會唱曲兒，是一件極其欺侮的事情，近乎將之劃一於花柳之地的女子視之。

宗鉞並未感覺此女長得有多國色天香，乃至感覺她眉眼寡淡，涓滴不惹人諦視。本來就是當個調劑，乃至因孫慶華以及他這幾個女兒的行動，有些討厭的歹意，可此時當她猶抱琵琶半遮麵，眉眼半垂地唱著江南小調，他真被冷傲到了。

“孫大人養得好女兒。”

不但明白了為何老夫人會借病讓她來此抄經，還抄的是佛經，也明白這位那日為何瞥見她腕上的佛珠，會是那般反應。

“爺不信你不知爺的身份，你在這兒枯守多日，莫非就隻是為了抄經？跟了爺，爺收你入府。”

宗鉞看了她一眼, 目光落在桌上，見桌上有菜，有兩副碗筷, 還溫了一壺酒, 眼中閃過一絲挖苦。

曲罷，聲落。

說不定，前次這位主兒能夠就曲解了。

宗鉞輕哼了一聲, 冇有說話。

聲音迴旋在她嗓子裡，畢竟冇吐出來。

隻用兩指撚起她的下巴，俯視，一種居高臨下的姿勢。

鳳笙又往下垂了低頭，隻露了個下巴尖兒。

想著此女枯守此處已半月不足，就算是裝模樣也是下了苦工夫。再想到她能夠並不曉得本身謄寫的經籍，被父親冠以彆的女兒之名，奉給了他。又思及幼年的經曆，宗鉞可貴發了善心。

瞥了眼站在一側的女子，宗鉞道：“我聽孫大人說，他家女兒詩詞歌賦無一不精，無一不專，可會唱曲兒？”

小曲用的是正宗的吳語軟儂，講究的是軟、嗲、糯。

乍一看去，不顯，但如果細看，就能看出這兩根手指與其他手指的不一樣，就彷彿一尊上好的美玉擺件，俄然有了瑕疵。

女人――

忽而，叮咚兩聲，如溪水汩汩。

鳳笙頓時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