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曉得。”秦檀點頭，“我是第一次入宮。”

謝均出了宮，果然碰上了賀楨。但賀楨身後的馬車旁冇有秦檀的侍婢。明顯，這馬車是空的，賀楨並冇有接到秦檀，而是單身一人。

“何必這麼說？”謝均眸光微動，此中深意模糊，若海波下藏著日月。他拂一拂袖，道“賀中散家中，有些風趣的小玩意兒，外頭少見，希奇古怪得很，讓人忍不住想探查一二。”

他幾句話，恰鋒利地評出了這副《蒼鷹卷》的妙處，彆的能夠說是彆無佳處，賀楨不由心底有了讚敬之意。

“我花了銀子請內侍去椒越宮去請你，你竟敢說你不曉得？！”賀楨越說越怒，手指在指腹上掐出一片新月，氣道，“人間豈有你如許的老婆！”

——秦檀問方素憐那件事做甚麼？莫非，她還能李代桃僵，將素憐的恩典據為己有不成？

“走罷。”太子斜斜倚在肩輿上，透著薄薄戾氣的眼神光朝前盯著, 口中森然道, “太子妃病了, 將她禁足於東宮中，無有孤命, 不得踏出一步。”

方素憐彷彿隻是隨口一提，很快便提及了其他的話：“大人，我家有個弟弟，雖出身醫者之家，卻一心向學。隻是我家夙來貧寒，父親現在又抱病在床，素憐遍尋學館而不得。不知大人可否……垂憐素憐一二？”

在這類環境下，燕王妃謝盈就遭了秧，總夾在弟弟與夫君間兩端難堪。她與燕王的山盟海誓，早就化為了飛灰。恐怕，燕王一瞧著謝盈，就會想到太子的那張臉。如此一來，燕王又豈會對謝盈好？

夏夜微炎，蟲鳴不休。秦檀搬了涼椅，坐在書桌旁打扇。美人脖頸雪膩、笑容濃豔甜美，手中小團扇一撲一閃，帶起涼涼輕風；或是半夜燈影綿長，秦檀立在桌旁，婀娜身影粉膩生香。她輕撩緞邊袖口，嫩芽似手腕輕磨墨團……

“通”的一聲輕響，是謝均的食指撥過一顆赤紅的佛珠子。玉瓷骨節被日光照得發白，袖邊兒緙的立水團紋又被鍍得有些發燙了。

謝均每一回見秦檀，都隻得她孤身一人，並無夫君相伴身邊。不知不覺間，他或許是將秦檀當作一個未婚女人來對待的。但賀楨這句“渾家”，卻讓謝均清楚地認識到，秦檀是嫁了人的。

秦檀聞言，麵帶調侃地看他一眼，道：“會讀詩有甚麼用？聖賢書讀得再多，有的人還是白瞎了一雙眼，連人都會認錯。”

遠遠站著的謝均也聞聲了這句話，那一句“賀大人親身接您回府”飄零在謝均的耳旁，令他驀地想起一件事兒來——

秦檀以帕掩麵，舒眉濃豔一笑，道：“這我倒是不清楚的。夫君愛重這些畫卷，不嘗讓我見他們。我到這書房裡來，最多也隻是磨磨墨、打打扇，免得夫君不利落。”

“甚麼禮品？”秦檀微奇。

秦檀向謝均伸謝, 這一回, 是至心實意地感激：“謝過相爺。”

“大人，忙了一日，定然累了吧？”方素憐笑容溫軟，素手捧起一盞茶，“春季天冷，還是早些安息為好。”

賀楨見謝均竟向本身問話，當即有些衝動。他按捺住胸中激越之情，平聲道：“渾家奉椒越宮貴妃娘娘之命入宮，某在此候她歸家。”

可貴的溫馨時分，秦檀怔怔盯著謝均手間的佛珠，在心間猜想他來賀府的啟事——

這秦檀已嫁了人，是彆人的老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