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楨應下,心底仍不足悸。
有一瞬,秦檀隻感覺麵前這男人不該是人間凡俗,而是穿迢遞工夫而來的不世謫仙。
秦檀收到了謝均的一封信,說是約她在都城外的靈華寺相見。
秦檀聽了,一陣無語。好半晌,她才道:“我嫁給你的來由,你恐怕都聽膩了。今兒個還來問我,是甚麼意義?”
氣候已冷透了,待不日大雪,楚京的夏季就會完整到臨。
“我不能失期於人。”謝均道。
秦檀換了身衣衫,乘坐馬車前去靈華寺。上馬車時,她著意披了大氅,又罩上麵紗,將惹眼的麵龐擋起來。她曉得,旁人不會多留意她這個知名小卒;但謝均不一樣,盯著謝均的人無數。如果此事當真被人發覺,那定會拿來大做文章。
宮人們各歸其職,東宮的主殿裡冷僻下來。太子在榻右坐下,歪歪靠在綴玉流蘇的錦枕上。榻桌上頭擱著個掐絲琺琅的熏籠,罩著片兒榴紅的紗條,雕出的鶴嘴吐出絲絲縷縷甜膩氣味。乍一聞,確切有些甜美過分。
謝均到東宮的時候,正殿裡的宮人黑壓壓跪了一地,死寂的氛圍繚繞著宮闈。
“不能。”秦檀很不客氣地回絕。
***
陛下身材孱羸,不能常理朝政。朝中諸多事件,皆移交太子、燕王手中。謝均奉陛下之命,奉養在太子側,是以常來東宮議事,百官無敢多議。
謝均手執茶盞,目光下落,閒閒望著衣上一團卷濤雲紋。他手中的茶有些涼了,味道亦漸淡。待抿一口茶入唇齒間,他便感覺這茶澀味更甚於茶香。
細雨已停,氛圍中彌散著一股泥土芳潤氣味。謝均安步道中,回想起父親臨終之前的交代。
“這武安公主啊,不似其他公主,乃是太子胞妹,高貴無匹。”馬大人擱下筷子,一邊嚼著杏仁,一邊與賀楨細心說道,“太子與皇後故意想為她尋一樁好姻緣,此人須得效力於太子麾下,且有出眾麵貌、不世才調。……不知,賀中散可成心?”
“為何?”她有些不解。
賀楨盯著那些花生米,有些不知所措,答:“略有耳聞。”
這靈華寺不是甚麼大廟聖宇,隻供著幾尊小佛,來往之人未幾。謝均若要見她,在如許的處所倒也合適。隻要遁詞以燒香之名,那也無人會思疑。
謝均聞言,道:“太子殿下,公主婚事,不比凡人;事關天下社稷,臣不敢妄言。”
“賀中散,邇來可好哇?”馬國纔開了口,與賀楨閒話家長。他是個馴良的老臣,麵上兩撇小髯毛生的甚是風趣。
不久以後,謝均便出了東宮。
見太子執意若此,謝均也知多勸無用,便應下了。
謝榮在書卷裡埋首半日,終究回到了謝均麵前覆命。
若不是謝榮親身送信來,她還道這是方素憐設的局呢!
謝榮:“……啊?”
雖茶有些苦,但他卻不急著讓人換茶,蓋因他正思考著其他事情,得空旁顧。
這武安公主與謝均差未幾年事,先前已嫁了兩回,婚事俱是不快意——頭一回是和親塞外,第二回是嫁給將軍——最後,夫君皆以死喪告終。現在她已是第三次出嫁。陛下卻挑了年過五十的老臣劉忠來迎娶公主。
“某與山荊恩愛情深,某怎可因求取繁華而置嫡妻於不顧?”賀楨想也冇想,就如此答覆。
秦檀如何感覺,本身和謝均約在靈華寺相見,感受怪怪的?如何感受……和偷情差未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