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積了浩繁目光的僧可,或者說丁漁,終究在第二天一早規複了認識。他一睜眼,瞥見的便是以手支額,坐在床邊書桌後睡著了的段英思。看他身上衣服的皺摺,怕是已經坐了整整一宿。
“是,師父!”丁漁大大鬆了口氣,好歹段英思傳了他全篇一陽指心法,這聲師父叫得毫無壓力。
王家公然財雄勢大,不過一炷香工夫,有巴蜀第一神醫之稱的程無患已趕到了王府。
父子重聚當然令段英思欣喜,但兒子慘痛的表麵卻又讓他揪心不已:頭、臉、身上多處傷痕,有的已經結痂,有的還在滲血;破布也似的僧袍上血汙班駁,與泥垢灰塵混作一處,幾近看不出衣服本來的色彩;臉上雙頰凸起、嘴脣乾裂,不知餓了多少天。
聽到裡間傳出一聲“去吧”,他一溜煙跑向廚房,半路對另一名仆人,快道:“去奉告老爺,說段公子已醒。”
在前院的一間客房中,段英思見到了那名自稱僧可的小和尚。固然身子高了些許,五官也長開了,但他仍一眼認出,這就是他苦苦尋覓兩個月的兒子,段素可。
段英思是內家妙手,本身也通醫道,略略掃過一眼,見那藥方中正平和,恰是補血養虛的良方,便向程無患拱手伸謝。
丁漁垂道:“是,謹遵叮嚀。”(未完待續。)
兩人這番交頭接耳不過十幾秒,以後又重新變回朱門管家與醫者。而程無患這番話很快就傳到了慕容龍城與王照泉耳中。
段英思強自平複下表情,答道:“無妨事,隻是有些衰弱。”
“可兒,你醒了!”他衝口道。
王照泉道:“那便好,我已著人去請瀘州最好的大夫,段賢弟無需過分憂心。”
若剛好老四帶著僧可返來時碰上他們,決計免不了一場拚鬥。但以天龍寺的氣勢,應當不會痛下殺手,大不了將老四帶迴天龍寺。怕隻怕老四他碰上了其他仇家,那便凶多吉少了。現在線索太少,隻能等那小和尚醒來再做計算。不過看段英思本日的嚴峻模樣,怕是這幾天內都會寸步不離地守著他,我們也難以向他扣問。”
丁漁雙腳落地,略有些搖擺地站起來,道:“冇甚麼,就是另有點頭暈。”他曉得慕容龍城精通易容術,做假傷口絕對瞞不過他,是以他身上那些創口和血汙滿是實打實的真傷,並且在到達王府之前五天起,就冇吃過任何東西,以是他現在的衰弱也並非故作姿勢。
不一會兒,下人端上兩份早點,除了一大甌瑤柱燕窩粥,另有棗泥山藥糕、山查糕之類的糕點,既能健脾開胃,又不至於油膩,正合適丁漁這類久虛的病人養身之用,連段英思這位曾經的帝王也不由開口獎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