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當世再笑道:“另有此事,老哥學問博識,實在令人佩服。”繼而又言,“且不知老哥所說的‘絕佳機遇’意為何指?”他曉得,陳洪範設席早有目標,酒徒之意不在酒,早就想上主菜了。本身如果再假癡作呆,反而不美。
“賣力不奉迎,濟得甚事!”陳洪範看上去非常煩躁,哼哼道,“早曉得換個老伶也好。”
這句話雖短,但內涵實足。趙當世聞言一驚,手執雙箸都不由跌落碗中。
趙當世如有所思道:“不過確有道聽途說,說八大王與左帥有所反麵。”
“如何,可還成?”陳洪範撚鬚笑道,“這世道,要想得利,又怎能循規蹈矩。”
陳洪範亦隨他目光諦視一會兒,努嘴道:“此人是襄陽府名伶,本日唱腔裡頭卻有些短促不穩。到底是偏僻之地、村野俗夫,難比京師大師能登風雅之堂。”轉而又道,“賢弟,你如何看那人?”
陳洪範搖點頭,嘴角一斜,道:“賢弟公然是君子君子。要我是賢弟......”言及此處,調子壓到最低幾若蠅嗡,“要我是賢弟,取襄王之糧草如探囊取物。”說罷,向趙當世招招手。趙當世心中一凜,分開座椅,捱到他跟前,聽他附耳授以“機宜”,聽罷,如醍醐灌頂,坐回椅上,滿臉敬佩。
陳洪範嚴厲道:“賢弟此言差矣。貴爵將相寧有種乎,我對相學很有研討,賢弟額亮如鏡、闊鼻方頤,是射中該當繁華的邊幅,錯失良機過分可惜。”
“趙某何德何能,可當熊大人青睞!”
“吃力扒拉的演個甚麼玩意兒!”陳洪範啐罵道,麵現幾分不滿。
趙當世道:“營中缺糧,缺額幾近五萬石,不知老哥、熊大人能夠臨時幫助一二。”他用心將所需說很多些,一來摸索,二來也為以後構和留不足地。
陳洪範一板臉道:“賢弟又在談笑。當然是關於張獻忠了。”
“就是熊大人身上。”趙當世替他將前麵幾個字說了出來。
陳洪範彌補道:“飛揚放肆,目中無人。”
陳洪範聞言,大喜過望,道:“我正有此意,不想與賢弟竟不謀而合。看來這是天意。天意不成違,能得賢弟如此,我陳或人夫複何求?”更道,“待此宴罷了,你我即去後園,那邊有一片桃林,桃花正開,剛好效仿東漢劉關張桃園結義,以固金蘭之義!”
時台下正唱《寶劍記》,熱烈不凡,趙當世凝神盯著堂中扮林沖的小生齜牙瞋目,似有所感,歎道:“人間當真有生而為賊者乎?若非逼上梁山,誰又肯乾這刀頭舔血的買賣。”
一說到實在好處,陳洪範立即就遊移了,他躊躇再三道:“五萬石糧草實非小數量,要一次性拿出,我與熊大人恐怕......”
趙當世麵不改色,沉聲問道:“素聞他與老哥是故交,該當是並肩同心的梯己兄弟,如何就反讓老哥傷神了?”
大堂中忽而群起喝起采來,鬨然中本來是林沖已到了下定決計上梁山的關頭時候。趙當世轉目看去,那小生滿麵通紅,哇呀呀的,看似是使出了實足的架式。
趙當世說道:“素聞八大王脾氣暴烈,快人快語,做起事來也從不拖泥帶水。”
趙當世笑道:“冇有功績也有苦勞,這伶人倒還賣力。”
“因他與左帥?”
趙當世聽了這話,撫頜不語,此時堂中曲目已經換成了《中山狼》,二人看了半晌,陳洪範先出聲道:“不知賢弟對此事有何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