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親說送你去家廟，唉……你約莫還不曉得，你父親的任命下來了，升調國子監司業，掌儒學訓導，最是重視名聲容不得半點瑕疵。都城的人愛嚼舌頭，隻要你還在，總免不了風言風語，久而久之還不定傳出甚麼話來。到時候你父親的宦途可就全毀了！”

老太太深深看了她幾眼，緩緩說：“瑀兒，為著你最後的麵子，為著你父母的名譽，他殺吧。”

老太太斑白的頭髮微微顫抖，臉上暴露極其龐大的神采，半晌才感喟一聲，“瑀兒是我親孫女，我能不心疼？如果在彆處還好，可那是在晉王府，她是在全部勳貴圈子丟了臉，不嚴加措置，趙家七座貞節牌坊就成了都城的笑話，我們另有甚麼臉麵和彆家走動？”

真熱烈，真好！

“mm，你安息了嗎？”趙圭降落的聲音驚醒了趙瑀。

趙圭不到二十，長相非常俊朗，因總擰著眉頭，眉心間有道深深的豎紋，顯得比實際春秋成熟很多。

她眼中現出與年紀不符的畸零苦楚，認命般地說：“孫女曉得了。”

憑甚麼？她並冇有錯，為甚麼要她去死？憑甚麼！趙瑀出離氣憤了，嘴唇咬得發白，麵孔繃得緊緊的。

“這便是最大的醜事！你一個冇出閣的大女人，不管甚麼啟事和外男摟摟抱抱，就是失了名節！”大抵是痛罵過後消了火，老太太的口氣緩了下來，“瑀兒，你身為趙家嫡長女，理應為mm們做個榜樣。——以後該如何做，不消祖母多說了吧？”

想哭，卻哭不出來，喉嚨乾澀得短長，像是有團棉花堵著，生疼生疼的。

她轉過身去，“夜深了，大哥請回。”

“我總不能連拯救仇人是誰都不曉得，不然……您就強行送我上路吧。”

王氏怎能看女兒去死，聞言已是泣不成聲，跪在地上苦苦要求：“瑀兒夙來孝敬，求您留她一命……不然送她去家廟，而後再不見人也就是了。”

“孫女另有個要求，”趙瑀打斷祖母的哀歎，非常安靜地說，“我不想欠著情麵債去死，救我的阿誰小廝，我要報答他。”

老太太嘴角抽搐兩下，忽一笑說道：“外頭的事我老婆子也不懂，能見不能見的，叫你大哥出麵摒擋。”

趙瑀隻是沉默。

“那人叫李誡，服侍晉王爺筆墨的，在王府浩繁奴婢裡也算是號人物。”趙奎撇撇嘴，此時他的神情與老太太像極了，“外院小廝竟呈現在內宅，看來王府也不過如此，還不如我們趙家的下人懂端方！”

她話音固然暖和，但語氣斬釘截鐵毫無籌議餘地。

“開口！”老太太厲聲打斷，“越說越不像話，未婚男女私生情義，你是在諷刺我趙家的端方形同虛設？你如許也配做趙家的媳婦？給我滾歸去好好檢驗檢驗！”

祖母衰老的聲音帶著不成按捺的氣憤，重重撞擊在趙瑀的心上，將她方纔燃起的但願毫不包涵地滅掉。

這是她在趙家最後的光陰，冇人來送她。

門嘎吱嘎吱開了，滿庭的陽光刹時傾瀉出去，給她的身影鑲上一層刺眼的金邊。她的脊梁挺得筆挺，帶著最後的高傲，邁太高高的門檻，遲緩又毫不躊躇地走進這殘暴的光芒當中。

“瑀兒！”側立一旁的王氏見女兒呆立原地，忙拉她跪在趙老太太麵前，討情道，“母親，不能全怪瑀兒啊，當時那環境她又能如何辦？一旦和溫家退親，瑀兒這輩子可就全毀了，還望母親開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