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花累得腰痠腿軟,恨不得一頭躺倒,也告罪退下去。
李誡看著泛動的水麵發了會兒呆,漸漸褪下衣衫,長腿一跨邁進浴桶。
“她人不壞,至於監督不監督……”李誡點頭說,“王爺不會狐疑我,王妃更是不管外頭的事。”
“在內裡少生些事,強龍不壓地頭蛇。”趙瑀急道,“來往官員這麼多,為一桶熱水鬨開了不像話。我快快洗完,水還是熱乎的。”
蔓兒看著趙瑀拜彆的背影,做了個鬼臉,悄悄掩上房門。
二人正猜疑著,俄然內裡模糊約約傳來哭聲,李誡凝神一聽,倒是個老婆子在哭,“兒啊……你睜睜眼,你不能走啊,可叫娘如何活?”
看著她幾近是喜極而泣的麵龐,趙瑀輕笑了下,“坐出去吧,擦擦臉。”
“上個月去山東剿匪,誤打誤撞進了匪賊頭子家裡,嘿嘿,我砍了他的腦袋,他送了我一道傷疤,我還是賺了的。”
榴花雖是丫環,可過的也和淺顯人家的女人差未幾,何曾受過如許的苦?一日風吹日曬下來,幾近冇將她給烤乾了,姣美的瓜子臉也成了苦瓜臉,一身新衣成了灰撲撲的舊衣。
熱乎?趙瑀頭次傳聞塗藥還得熱乎,想來是吳院判秘不過傳的方劑,她拿著小藥瓶,將信將疑,似懂非懂。
趙瑀訕訕起家,“你歇著,我先走了。”
侍立的榴花撇撇嘴。
讓人家吃本身的剩飯,趙瑀非常不美意義,叮嚀榴花說,“下次奉告驛卒,給我少裝些飯。”
眼淚落下來,滴在李誡的背上,燙得他一縮,渾身的肌肉都繃了起來。
很快驛卒就送來熱水,趙瑀讓李誡用,本身籌辦避出去。
李誡初涉宦海,必定政務紛雜,本身不能給他幫手,也不能讓後宅之事拖他的後腿。
李誡笑了笑,背過身,將外袍脫了下來。他不止臉長得好,身子也好,肩寬腰窄,脊背挺直,像是有把劍撐著。
李誡邁出去的腿收了返來,“那,我在外甲等著?”
昨夜一場雨過後,本日晴和無雲,炎炎夏陽曬得黃土驛道都有了龜裂紋,車輪滾、馬蹄跑,揚起的灰塵飛得老高。
因傷疤一向延長到腰際,趙瑀便順著脊梁,手逐步滑下去。
屋子裡很溫馨,趙瑀在門外站了會兒,正要拍門時,門從內翻開,入目是李誡的笑容,“出去。”
李誡打著赤臂伏在床上,一條尺長的疤痕,猙獰可駭,彷彿一條張牙舞爪的蜈蚣趴在他的背上,噬咬著他的肌膚。
趙瑀此時方知搞了個曲解,卻不知蔓兒為何誤導她,“一向冇和你說,我不曉得蔓兒到底是個好的,還是王府派來監督你的?”
她瞅瞅熟睡的榴花,攤手歎道:“冇處所了。”說罷,打了個哈欠。
趙瑀默不出聲點頭承諾,掩上門,快速地洗了洗,拉開門,蚊子哼哼般說了句,“你洗吧。”接著逃也似的跑到隔壁榴花那邊。
李誡板滯半晌,扯著嘴角道:“不消抹了,上麵我夠得著。蔓兒……今後她跟你說甚麼,你也奉告我一聲,彆光聽她胡說。”
榴花指著火線大喊起來,“蜜斯,驛站、驛站到了!”
莊稼地裡,幾個農夫扛著鋤頭回村莊,不時相互說幾句本年的收成,道旁阡陌上三五成群的孩子忽啦啦地跑來跑去,嘰嘰喳喳鬨著笑著……
深藍的夜空中綻放一朵朵蓮花雲,是透明的、淡淡的白,玉輪半遮半掩地從雲後閃現,將銀色的清輝從窗邊灑出去,落在趙瑀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