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大聞言歎道:“不知令親是做甚麼的?可靠不成靠?小娘子孤身在外,凡事須得謹慎纔是。”
顏舜華擦了擦眼淚,止住哭聲,強笑道:“奴家有一個親戚住在姑蘇城內。如果能進城,便可投奔親戚。”
待他回身拿動手裡的傢夥要上前去時,忽地一陣陰風掃過,棺中站起一個彆態窈窕的人來。恰是已然死去的韋氏娘子!那結實的男人嚇得頓時驚在原地轉動不得。那肥大些的見那結實的男人不說話也不轉動,便順著他的眼神兒轉頭一望,隻聞聲一個清淩淩寒浸浸的聲聲響起:“我餓了。”
單大在一旁對老婦道:“娘,我先出去燒些熱湯。你找一身兒孩子她娘留下的衣服出來把小娘子換上豈不好?”
帶著帷帽的婦人道:“韋秀才的渾家印堂發黑,剋日必會喪命。韋秀才手裡豪闊,說句不怕獲咎兩位官人的話,就是他拔根汗毛也能比你們的腰粗些。秀才娘子俄然暴斃,想必陪葬也豐富,卻不是你們的機遇?”
顏舜華垂眸,腦中轉了千百個彎。幸虧她臉上儘是烏七八糟的泥汙,冇叫單大看出來。她抬手將頰邊的發撂至耳側,神情淒苦隧道了個萬福,泫然欲泣道:“奴姓嚴,小字順娘。昨日和爹孃相公一同進城投奔親戚,誰知竟在山道上遭受悍匪。爹孃相公為不叫我為悍匪所擄,搏命讓我逃脫。我本不欲棄父母相公於不顧,何如二老和相公竟說,若我落於強盜之手,他們甘心他殺也丟不起這個臉。”
那結實些的甩了甩過膝粗布短褲上的泥巴,自把鋤頭撂在一邊,前去拿傢夥物什取那定棺的楔子。他一行走一行說道:“我們既然到了這裡,必不能白手歸去的。當日那小娘子既說這韋秀才的渾家陪葬豐富,才下葬兩日的人又變不得幽靈,何必白放過這個巧宗?我們若得了秀才娘子的陪葬金飾傢夥,如何著也能去當鋪換幾兩銀子,能當得家中老婆孩子三四個月的口糧,也不至白餓著。”
話音將落,他拔腿飛也似地跑開。恐怕這個甚麼單大哥找他的茬兒,又或是真怕被送進大牢去。顏舜華瞧著熊二跑開,冇何如了的,隻得回身對單大道:“多謝官人相救。若非官人,隻怕奴本日要命喪此地了。”
昔日雖說隻她一小我在自家的小院子裡研讀母親留下的冊本,冇甚人和她說話,倒比被拐出來的日子好了何止千萬倍。當初她是尚書府的令媛,旁人再不喜,也不敢明著作賤她。現在卻像是從雲端落到汙泥當中,任是誰都能踩上兩腳。
未幾時,便有一個穿著潔淨利落頭髮斑白的老婦人走將出來。她看到顏舜華的模樣兒,頓時就鼓掌嗐歎:“不幸見的,怎地就成了這般模樣兒?想必餓得緊了。剛巧老身夙起蒸的饃還熱乎著,快用些填填肚子。”
熊二猶不自知,仍舊脫手動腳。
為了她那尚書爹的臉麵,她還和mm顏舜英一道,正兒八經地上了六年女學。隻是顏尚書一見顏舜英便有說有笑甚是疼寵,見了她,隻會皺眉問功課如何。甚麼管家學得如何、算學能夠跟得上、莫要擅自和男人私相授受、莫要丟了尚書府的臉麵這些個話,聽得她耳朵都快起繭子。現下想來卻覺顏尚書甚是慈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