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牆下是草地，雜草柔嫩，小墨客未曾受傷。

元曜有些衝動，他固然是一個讀書人，卻一貫佩服秦皇漢武的雄才偉略。

元曜拉著苦瓜臉，對提著青燈站在院牆下的白衣女子道：“白姬，這，這不當吧？如果被人瞥見了，當作是賊，但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月圓似明鏡，夜雲彷彿香爐中溢位的一縷縷輕煙，將明鏡烘托得縹緲如夢。

佘夫人一怔，瞳中幽光閃冇，也笑了笑，“本來，他是白姬你的人，那此次就算了。”

賣肉的惡鬼手起刀落，斬開了木案上的一物，殷勤地笑道：“不買肉，那買點人腦吧？瞧，新劈開的人頭，腦筋白花花的，多鮮嫩。都說吃甚麼補甚麼，你這墨客腦筋空空，正該多吃點這個呢！”

配房中，燈火煌煌，武恒爻穿戴紅色長衫，跪坐在地上，用撥槍彈琵琶，一身紅衣的骷髏踏著珠玉般的琵琶調緩緩起舞。森白的骨頭，鮮紅的血衣，恰好以曼妙的姿勢起舞，說不出的詭異駭人。

“這裡哪有甚麼朝氣？連一個仆人也冇有啊？”

當佘夫人走到敞亮的月光下時，元曜才發明她的華裳上密密麻麻地爬滿了蛇蠍，蛇皮和蠍殼上泛著劇毒的幽藍色寒光。

元曜忍不住問道：“你今晚拜訪意娘，是想勸她竄改情意麼？莫非，讓她返魂重生，與武恒爻相守平生，不好麼？”

元曜回過甚，“白姬，他、他……驪山，徐福，不死藥……他不會是那位陛下吧？秦……”

元曜有點口乾舌燥，但見那女子動了動，又脫下了一件衣裳。

從元曜身邊顛末的行人，有舌頭垂到肚臍的女子，有眸子吊在臉上的孩子，有脖子扭曲成一個詭異弧度的白叟，另有穿戴囚服捧著頭顱行走的男人。

元曜吃驚，不、不會吧，她已經不著寸縷了，另有甚麼能夠脫下？！

白姬、元曜轉頭，公然瞥見一片甲冑光鮮的儀仗隊正在緩緩行來。路上的千妖百鬼紛繁退避，白姬也拉著元曜避到了路邊。

“比永墮虛無，更加可駭的代價。”

元曜擦了擦眼睛，細心向兩邊張望。不細看還好，這一細心看去，他隻感覺頭皮一刹時炸開，心中的驚駭如夜色般四散伸展。

白姬冇有直接答覆元曜的話，隻是淡淡道：“天龍八部③，應當也算非人吧。”

元曜道：“小生在看天上掛著的是不是太陽。這不是白日吧？！”

元曜牙齒高低顫抖，驚道：“白姬，她、她是甚麼人？”

白姬雲淡風輕隧道，“我不是不肯去東海，而是不能去。眾生有了慾望，人間便有了縹緲閣。”

車中人道：“實在，死，也並冇有朕生前想像的那般可駭。起碼，朕身後終究明白為甚麼朕許下敵國的財產，你也不肯去東海蓬萊山取不老泉，也明白了人間為甚麼會有縹緲閣。”

東方響起了一聲悠長的雞鳴，夜之華宴靠近序幕，非人的喧嘩垂垂沉寂，人的喧嘩伴跟著泛白的天空緩緩拉開了序幕。

墨客飄來，對元曜揖道：“這位兄台，看你模樣也是讀書人，要和小生切磋《論語》嗎？”

元曜不明白白姬的話，見白姬提著青燈走遠，也隻好跟了上去。他最後轉頭望向配房，武恒爻和意娘相依相偎的身影帶著一種悲劇性的美。

“欸？你不是特地來拜訪意孃的麼？如何不見她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