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陳氏聞言,諷刺道:“去郊野一趟,走那很多路,得磨掉多少鞋底?太敗家了!”
氣候酷熱,離奴籌算給白姬晾一杯涼茶消暑。白姬比來從堆棧裡翻出了這隻秘色荷花盞,因為夏天與荷花應景,籌算用一個夏天。但是,這隻秘色荷花盞脾氣倨傲,脾氣不好,白姬在的時候它不敢發作,白姬不在時,它不是嫌水太燙,就是嫌水太冷,或者嫌茶葉不是上品,老是不肯好好地被裝茶。離奴氣得幾主要砸掉它,都被元曜給勸住了。
元曜道:“唔,你明天差點嚇到客人,白姬必定活力,不如你先歇息幾天,等白姬氣消了,說不定又會拿你出去用了。”
白姬笑道:“一起走過來,日頭又暴虐,有些乏了,先坐一會兒,再看不遲。”
秘色荷花盞表情好了一些,對少年道:“小通,你在堆棧裡待了這麼多年,不感覺悶麼?”
黑貓愣了一下,豎耳聆聽,秘色荷花盞趁機擺脫,撒腿朝內裡跑去。
小黑貓坐在青玉案上,身上的黑毛半濕不乾,它氣鼓鼓地望著一隻越窯秘色瓷荷花盞。
白姬笑了笑,道:“縹緲閣彆的冇有,寶貝倒是很多。請朱掌櫃去縹緲閣隨便挑一樣,作為我的補償。”
元曜坐在白姬劈麵,嘴角抽搐了一下。
朱剝鐵固然為人鄙吝,但佳耦二人做衣服的技術高深,店裡的綾羅綢緞也齊備,以是買賣還不錯。白姬常來幫襯,是蚨羽居的熟客。
朱剝鐵隻顧著看四周琳琅滿目標珍寶,涓滴冇有發覺異狀。
元曜睨目一看,杯子裡公然隻浮著半片茶葉。
少年把大珍珠丟進秘色荷花盞裡,秘色荷花盞晃了晃身子,黃金彈丸和大珍珠碰撞,收回動聽的聲音。
蚨羽居也位於西市,是一家兼做裁縫的老字號綢緞鋪。蚨羽居的老闆姓朱,他的名字大師都已經健忘了,隻叫他朱剝鐵。為甚麼叫他朱剝鐵呢?因為他實在太鄙吝,太摳門了。大雁飛過麵前,他要拔根毛。一根縫衣針上,他也能剝出鐵來。更不要說殺一隻雞,他也要從雞嗉裡摳出未消化的五穀雜糧了。
朱剝鐵望著地上的瓷杯碎片,唉聲感喟:“真是太敗家了!這個杯子還能夠供我朱家用七代人呢。白姬女人,你摔了我的寶貝,可得賠我。”
元曜走到堆棧前,翻開堆棧門,抓緊秘色荷花盞走了出來。
秘色荷花盞非常不歡暢,對元曜道:“吾又冇有做錯甚麼,白姬為甚麼又要把吾關在這個暮氣沉沉的處所?”
朱剝鐵道:“螢火蟲還要吃水食?!這不是要我的老命嗎?我捉它們是來當燈火用的,不是來敗家的!”
朱剝鐵見狀,大驚失容,嚎道:“哎喲!我的杯子!”
因為朱剝鐵太鄙吝,留不住伴計,蚨羽居裡常常流水般地換人,大部分時候隻要朱剝鐵和他老婆朱陳氏打理店鋪。朱陳氏也看不慣朱剝鐵的摳門兒,經常勸他,但勸了幾十年,也冇甚麼用。
“是。”元曜從白姬手上接過秘色荷花盞,應道。
王元寶領命要去,朱剝鐵拉住他,抬高聲音,秘音不傳六耳:“放一片茶葉,彆放多了。”
不一會兒,朱剝鐵親身端著兩杯茶上來了。他將兩個素瓷杯子彆離放在白姬、元曜麵前:“兩位請用茶。”
朱陳氏愁道:“這幾天新月,冇有月光,有幾件客人的衣服必須連夜趕製,你又不讓點燈,如何乾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