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孝驀地展開了眼。

李述：“……”

不管是訶子還是長裙，皆因方睡起的原因，顯得疏鬆散的，彷彿……彷彿順手一扯便能扯掉。

沈孝恍忽之間，竟俄然感覺她有些……不幸。她不幸甚麼呢，她明顯甚麼都有，權力、財產、職位，她甚麼都有。但是她還是一副不痛快的模樣，七情六慾都進不到內心去。

結巴了半天，終究說出一句像樣的話，“稟公主，下官冇有……冇做甚麼。”

*

沈孝走過湖畔的抄手遊廊，來到了涼亭外頭。

短短一個月內想要征夠二十萬石糧食，獨一的衝破點就是李述。隻要李述一鬆口，那些皇親國戚、世家大族也大半都會鬆口。

沈孝疇前還不信，畢竟皇家貴胄，哪能像發作戶一樣。可此時打眼一瞧，竟然真感覺……李述的審美堪憂。

他俯下身子，看到那人已經睡熟了。素白紗衣從她肩頭掉落，半敞半掩地暴露玉質般瑩潤的肩頭。

涼亭的四周攏著薄如蟬翼的紗簾，平陽公主李述本日未穿華服，隻是一件素薄單衣攏在肩頭，裡頭穿戴件淡色的訶子。透過素紗單衣，模糊可見肥胖的肩膀，算不上豐腴瑩潤，卻透出股玉質的平淡來。

透過她的肩頭，沈孝看到她胸前遮擋的訶子跟著呼吸微微起伏，呼吸落下去時，訶子冇有那樣服帖，便與胸前有了一道空地。

沈孝當了三個月的官，耳朵裡也飄進了很多小道動靜，比方李述的母親是個連名分都冇有的舞女，出身卑賤，暮年她在宮裡頭的日子非常悲慘。故現在失勢了，似是為了彌補暮年貧苦，平陽公主的日子過得非常豪奢。

那人坐在石凳上，單手斜支在桌上，撐著額頭似是睡著了。

平陽公主從石凳上站了起來，眼睛微眯，思疑地看著沈孝。

小黃門哀歎了一聲，恨不得去撞牆，認命般地從門後鑽了出來――得了，這位沈大人真是有耐力，的確是拚了命都要見公主。短是非長，他贏了，公主還真冇法看著他在府外暴曬。大熱的氣候，如果曬出個三長兩短來，平陽公主虐待朝廷命官的臟水可就洗不清了。

能夠說平陽公主的態度略微變一下，全部長安城的情勢都會逆轉。

不是沈孝非要盯著李述不放，而是他隻能盯著李述不放。

他下了決計，本日必然要見到李述。

因而他便走上了前去，一伸手把她攬進了懷裡。

髮絲有些亂，肩頭的紗衣亦散開了，沿著雙臂無知無覺地滑到了地上。因而在沈孝麵前，她此時便隻剩了一件裹胸的訶子，及下身一件蓋過腳麵的長裙。

沈孝的大腦刹時空缺。

即使豪奢如平陽公主，一口氣掏二十萬石糧也是件傷筋動骨的事，何況她和本身又冇有友情，如何會做這類事。

沈孝向來就不希冀李述能捐多少糧，重點不是她捐多少，重點是她捐不捐。

沈孝不知本身在想甚麼，俄然間那人展開了眼，冷酷而通透的目光抬起來，直直望著他，“沈孝，你在乾甚麼？”

廊柱上的畫飾是以金粉繪成，在六月如火的太陽光下一照，晃得人眼睛都要瞎了。另有那遊廊拐角處擺的綠植，栽在巨大的青瓷花盆裡，恐怕彆人不曉得那是官窯燒出來的上等瓷器。

沈孝冇忍住，嘴角浮起個淡笑來。心想，冇想到平陽公主看起來冷眉冷眼，餬口風格上倒是……跟長相不大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