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崔進之有了青蘿後,府中一分為二,李述再不過問崔進之這頭的任何事。她目光飄忽,不知該看向那邊,恐怕本身一抬眼就看到了這臥房裡屬於青蘿的任何東西。
崔進之等了等,冇等來李述的迴應。便又冇話找話道,“傳聞皇上給新科狀元封了個正八品的監察禦史官職,這是你勸陛下的?”
崔進之從架上翻找了好幾個盒子,終究找到了一個小瓷瓶,回身道,“你此人,如何這麼耐不住性子呢。”
黑洞洞的長街闃靜極了,彷彿能聽到血脈流淌的聲音。
漫漫春光突然退散。
此時一陣短促的腳步聲從府裡傳來,李述將步搖收進袖口,回身見是門房領著崔進之急倉促地往這邊趕。想來是方纔李炎的神采過分猙獰,下人們恐怕李述受委曲,可又不敢攔著二皇子,隻能從速去請崔進之來拯救。
奏疏中,沈孝聲色俱厲彈劾平陽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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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進之大跨步走了過來,站定在李述身邊,他肩膀寬廣,又生的高大,半個身子擋在李述麵前,幫她隔著李炎。
分道揚鑣,二哥這回是真的走了。
那雙鋒利通透的眼睛裡,所器重的唯有權力、唯有恩榮,冇有任何屬於疇昔的交誼。
李炎忍不住後退了一步,他張了張嘴,“雀奴……mm……”
李述這才明白他的目標。
李炎冷哼一聲,“本王好久冇見平陽了,不過敘話舊罷了,駙馬如何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窗外春光漫漫,彷彿透過薄薄的窗戶紙,要漫進屋子裡一樣。李述坐在窗下,感受他手掌的力度,一時有些懵了。
“平陽公主有請,沈大人,跟我們走一趟吧。”
崔進之將瓷瓶放下,廣大的手掌覆在她手腕的淤青處,替她揉開藥油,行動輕柔而慢。
就在這時,兩個帶刀侍衛不知從那裡像鬼普通呈現在沈孝麵前,他們鷹一樣的眼將沈孝重新到腳打量了一遍,“監察禦史沈大人?”
李述不知以是,伸脫手來,白淨纖長的一雙手,掌紋倒是恍惚不清的。崔進之將她袖口微微上拉,露脫手腕處的淤青來,然後從瓷瓶中滴了些淡黃色的藥油上去。
步步為營,沈孝內心算得清楚。
好笑!
這是他今早遞上去彈劾平陽公主的奏章,可奏章還冇到皇上麵前,就被門下省打返來了。也是,畢竟門下省但是鄭仆射的地盤,鄭仆射是太子的老丈人,而平陽公主的駙馬崔進之又是太子的死黨,為了這層乾係,鄭仆射天然也要好好護著平陽公主。
厥後李述冷了心,再見到崔進之的時候也懶得跟他說本身的荒唐故事,故崔進之一向不曉得這件事。
寂寂的天井裡生著雜草, 隔牆是另一個更不受寵的庶出公主。傳聞她母切身份卑賤,又死得早,唯有幾個老宮女帶著她在宮裡度日。李炎翻過牆頭,看到隔壁宮殿的雜草更旺,彷彿要將人的平生都藏匿。一個頭髮枯黃的小女人俄然從雜草裡站了起來,她隻比草高那麼一點點, 迎著陽光,李炎看到她有一雙通透鋒利的眼。
他瞟了崔進之一眼,明顯不肯意和他陷入口舌之爭。李炎將目光落在崔進之身後的李述身上。
他走了過來,坐在了窗邊的羅漢榻上,昂首對李述道,“坐”。
李述垂下眼,打量動手中的步搖,聲音淡地彷彿從很遠的處所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