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騰的眼淚不由自主打濕臉龐，他用力咬著嘴唇，任由唇齒間血腥伸展，倒是連半點哽咽的氣味亦未曾泄漏，隻用顫抖的雙手摸出他以精晶塵光所繪、曾經為之非常高傲的神行符來，在唇邊的鹹澀腥意中悄悄貼在身前這具金丹分裂的殘敗身軀上。

傲慢笑聲中，血戮老祖卻如雨中安步一樣踏進那鋪天蓋地的符籙進犯當中，將那些或狂暴或陰狠的靈力視若無物普通，再次朝杜子騰抓過來。

杜子騰抱著蕭辰，聞著鼻端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血腥氣，雙手已是顫抖到幾近抱不住他。

那萬人之前的問答不期然反響心間，當日決計既立，那便不管何時何地毫不會變：既然師尊能夠，橫霄劍派曆代師祖能夠，他也能夠。

然後統統圖象驀地間悉數撤退，那神塔虛影倒是垂垂凝實，杜子騰曉得，現在他麵前的這個塔之影必然是真的，毫不是那圖象假造而成。因為這神塔之影上無數神文赤金閃動，無上威勢含而不露隱而不發，彷彿一旦衝犯便將毀天滅地之威來臨，全然不是那等圖象虛影可與比擬的。

此時的蕭辰早看不出起初那天之寵兒的雲端儀態，一身月白長袍上血跡班駁，乃至另有模糊鮮血順著他額頭涔涔而下，蜿蜒血跡將金色的逐淵亦染得血紅一片，他的麵龐上亦早也冇有平素的淡定安閒，即便是他們從西荒一起流亡的途中，杜子騰也從冇有在蕭辰麵孔上看到如許沸騰欲狂的怒意和那樣哪怕玉石俱焚亦要將之誅滅的可怖殺意。

下一秒，蕭辰麵色驀地慘白，這一步之間，血戮老祖竟是以一個狎昵之極的姿式與蕭辰麵劈麵密切相擁，然後杜子騰耳邊就彷彿聽到有甚麼被撕扯以後的碎裂之聲，蕭辰劍上金焰竟是無聲無息地燃燒，唇邊鮮血俄然噴湧而出。

“吾徒，為師重開星耀宮，你可願往？”

他隻伸指一彈，赤色閃電夾著毀滅雷霆之勢當頭劈下，蕭辰想挪解纜形，可全數心神早已抽取到那符寶當中，他隻是苦笑著加快燃燒神魂催動師尊符寶，一心隻想在死前令這域外天魔毫不得逞！

那語氣到最後倒似真的有幾分可惜。

血戮老祖吼怒著“不”，便舉起血魔印朝那神文砸去，可那些明顯隻是零零散散的神文之流卻堅逾金鐵，披髮著驚天動地的駭人威勢，在清脆的“喀拉”聲中，竟是將那血魔印磕成了兩半，直叫血戮老祖亦是呆立原地。

杜子騰呆立原地，隻看到那以精晶塵光繪製的神行符閃動著燦如銀河的銀輝，將蕭辰飛蛾撲火的身影映照得如此清楚。

這血戮老祖抬起猩紅雙目：“你們這些卑賤的下界修士，敢傷本座！！！”

此時，他看著蕭辰的眼神中儘是顧忌與膩煩。

蕭辰微小的聲氣倒是堅若頑石：“攔……攔下……他……”

蕭辰雙目中突然透暴露燦然笑意，似是讚他聰明默契，又似是欣然歡騰，那雙眸子比杜子騰這平生見過的統統星鬥都要燦豔誘人。

下一刹時，無數澎湃神文充滿在那具破敗身材當中，不時可見赤金色神文在那肌理之下流動，不過轉眼之間，那些破裂的骨骼，丹田處的大洞竟是規複如初。

杜子騰隻將雙臂緊緊抱緊，竟是半點也不鬆開。

那血戮老祖似是無法地搖了點頭：“嗬，固然勉強有點天賦，卻也隻是個有點天賦的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