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讓懷瑾頭皮發了麻,她摩挲著董知瑜後背的寢衣,想是剛纔還未擦乾便套上了身,還微微濡濕,稍稍一帶力量,將她帶至榻上,董知瑜隻覺一種從未有過的結壯,好似比上一次在懷瑾家中還要結壯。
懷瑾托了腮,將目光從棋盤移到窗外驟雨沖刷後的竹葉上,“嗯,我想想。”
“調得好的,調得好的,”葛太太嘻嘻笑道,“兩位蜜斯清算清算用飯了,我這就讓廚房把藥煎上。”這葛太太想來也是個急性子,話音剛落人已經轉頭去處事了。
甚麼時候本身的寢衣被她拉了下來,窗邊的紅燭,緩緩滴下蠟珠,還未下落便凝了住,那形狀煞是都雅,飽滿而撩人,董知瑜將唇貼在欲滴的蠟珠上,溫,軟,欲至蠟珠絕頂,懷瑾閉上眼睛,等她將本身含住,悄悄一顫,這一霎天留人便,草藉花眠。
等再轉回目光,心下便有了主張,苗條白淨的雙指夾起一顆黑子,緩緩落於棋盤之上,這下可好,以進為退。
是了是了,你要我如何便如何吧,董知瑜的認識沉湎了,那就交予你,我另有甚麼不能交予你的?
“嗯,好。”
誰知關了窗也冇用,還是是餘音繞梁,何如這夜如此沉寂,唱曲便在這房間裡不竭放大。
兩人告彆了葛太太,這便往二樓走去,“為甚麼不見有人給你說媒提親?”董知瑜問道。
“如何?困住了?”董知瑜見她躊躇,心下不免暢快。
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牆那邊的床上,董知瑜睜著雙黯然的眸子,在幽謐的燭光中看著床邊緋紅的紗幔,又或許是看著前塵舊事,看著光陰纏綿,她訥訥地躺在那邊,心中一口氣,歎都歎不出來,這小半夜疇昔了,她想睡,卻再也不能像昨夜那樣踏結結實一覺到天亮,閉上眼睛便是伶人那盈盈的眼角、蘆葦蕩裡抵住本身的那把冰冷的槍、村裡沖天的火光……她還看到一枝孤寂的梅,陰雨綿綿,她是鐵了心要和本身梅根相見麼?
但是懷瑾的夢境卻並不平和,雖是哄了董知瑜,吃了馬蹄糕,本身心中的悲切難過卻未能散去,那一句唱詞想來是讓故意人魔怔的,它在懷瑾的夢中變幻成一折一折的戲,戲裡本身的槍指著董知瑜的腦袋,那麼指著她,冰冷地抵在她的腦門上,奇特的是,本身的腦門清楚感遭到了那槍口的冰冷,然後她扣下了扳機,“砰!”她倒下了……不不不!懷瑾在床上掙紮著,換一折,換一摺好嗎?因而戲又重新來演,她放下了槍,將董知瑜一人留在那片蘆葦蕩中,晦軍的轟炸機來了,一顆炸彈丟下來,將她炸得粉身碎骨……這也不可,瑜兒要好好的,冇有槍聲,冇有轟炸機……懷瑾的夢像一捆散了筋的竹書,“劈劈啪啪”地掉落在地上,重新拾起,她的瑜兒被孤零零地扔在那邊,過了好久好久,久得夢中的她已經不知身在何朝何代,她一次又一次地去那片蘆葦蕩找她,找啊找,上窮碧落,兩處茫茫,這個世上哪另有她的影子,這時候那句唱詞咿咿呀呀地傳進她的腦中,像是今晚台上的歌伶所唱,又像是明朝的商小玲,“待打併香魂一片,陰雨梅天,守的個梅根相見……”
懷瑾看著她,久久的,這才扯出一絲笑,“你也是,”說完傾身向前。
懷瑾閉著眼睛,卻聽到董知瑜房中水聲複興,她的耳根有些悶悶地發熱,不知是酒,還是水聲,還是戲台子上唱的那句,良辰美景何如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