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冇轉頭，視野還是逗留在縹緲不成見的江霧深處，話音雖輕，卻似比深冬江水還要酷寒。

他殺光了北戎皇族，卻冇法殺儘千百萬北戎蠻族。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就算他們害怕他的武力，被迫臨時臣服，內心的仇恨也冇法停歇，永久仇視西楚。

遠黛群巒間，富春江水澄徹潔白，自天北荒穀而出，一起安靜無波瀾，逶迤連綿數千裡，流向東部吳國的姑蘇城。

現在，一葉扁舟飄然淩於萬頃之上，劃破這光滑如鏡的夏季水麵，快速向前飛奔著，盪出千層波紋，好像離弦之箭般，速率快得令人難以置信。

率軍突襲雪老城後，他一舉攻陷北戎都城，順利走完了蕩平出雲域的第一步棋。但是烽火四起，機會稍縱即逝，容不得他多作停歇。

季布聽到這聲詰問，神采頃刻變得凝重，“我早就派親信回京都搬過救兵。按照柳承言的口信，那二十萬雄師已經全數開赴，前去援助南晉那邊的戰事了！”

他很體味季布的氣力和心性，以此人狠毒手腕，還會落得如此狼狽的了局，必將已經碰到勁敵，難以抵擋應對。

牧野聞言，悄悄點頭，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說到這裡，季布深深看了一眼牧野，眼神裡透暴露難以粉飾的擔憂之情。

聽到這聲感慨，小金不由低頭思考，頭頂的玄色大氅隨之微微顫抖。

“小金，你說就算我大開殺戒，鐵血搏鬥其他諸國皇族，天下人就會真的服我嗎？我分開以後，他們會不會再次兵變？”

當牧野二人驅舟星夜趕到這裡時，很快就找到了姑蘇城外連綴數十裡的西楚虎帳。他們公然遭遭到固執阻擊，未能再進犯東吳國境一步。

牧野雙眸微眯，精光乍現，幽幽隧道：“據我所知，東吳隻要兩名洞玄強者，都是出自寒山寺一脈。黃連跟鐘叔不分伯仲，先前受了重傷，尚未病癒，僅憑他師兄黃鐘，恐怕還冇法威脅到你！”

睚眥必報的牧野當然記得這筆賬。現在內鬨已定，是時候來索債了。

“那你有冇有派人回京都搬救兵？我們不是還留了二十萬西涼軍作後盾麼？”他很快想到這點，麵露疑色。

為首的那人，身披一件雪色貂裘，身材肥胖精乾，負手而立，漂亮眉眼間兀自透著些許稚嫩。但這個方十數歲的少年，卻叱吒風雲，動輒有雷霆萬鈞之勢。

前不久，在京都兵變中，東吳派出寒山寺的黃連大師，阻擊西涼三鬥強者進京，明顯也參與了朋分西楚的暗害當中。

牧野一走進中虎帳帳，就看到季布正端坐在帥椅上，閉目療傷，神采慘白如紙，明顯不容悲觀。

佛門僧眾即便再強，也並非金身不壞的佛祖，都是精神凡胎，都會受傷怠倦。隻要以全軍器力猛攻，就算傷亡慘痛，也決然不至於停滯不前，被死死反對在城外。

寒雨連江夜入吳，黎明舟行楚山孤。

“鐘離那邊現在的情勢更危急！”

是以，分開北戎後，他的下一個目標，毫無疑問是間隔比來的東吳。

季布點了點頭，一臉苦悶，“我跟黃鐘都是洞玄三重，本來他冇法傷害到我。但就在比來，有個年青淫僧從異域而來，插手東吳國事，氣力刁悍，他跟黃鐘聯手戰我，我實在難以抵擋！”

目睹這副景象，他神采一沉，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舟上無槳無櫓，隻要兩人立在前端船頭，一前一後，瞭望著遠處水麵上的白霧，超脫蕭灑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