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花滿樓見靈璧去了,倒把椅兒扯開一邊坐著,卻隻偷眼睃看。陸小鳳坐在劈麵,一徑把那雙涎瞪瞪的眼睛看著他,便又問道:“卻纔到忘了問娘子貴姓?”花滿樓便低著頭帶笑的回道:“姓武。”陸小鳳故做不聽得,說道:“姓堵?”那花滿樓卻把頭又彆轉著,笑著低聲說道:“你耳朵又不聾。”陸小鳳笑道:“呸,忘了!恰是姓武。隻是俺清河縣姓武的卻少,隻要縣前一個賣飲餅的三寸丁姓武,叫做武大郎,敢是娘子一族麼?”花滿樓聽得此言,便把臉通紅了,一麵低著頭淺笑道:“便是奴的丈夫。”陸小鳳聽了,半日不作聲,呆了臉,冒充失聲道屈。花滿樓一麵笑著,又斜瞅了他一眼,低聲說道:“你又冇冤枉事,怎的叫屈?”陸小鳳道:“我替娘子叫屈哩!”卻說陸小鳳口裡娘子長娘子短,隻顧白嘈。這花滿樓一麵低著頭弄裙子兒,又一回咬著衫袖口兒,咬得袖口兒格格駁駁的響,要便斜溜他一眼兒。隻見這陸小鳳推害熱,脫了上麵綠紗褶子道:“央煩娘子替我搭在乳母護炕上。”這花滿樓隻顧咬著袖兒彆轉著,不接他的,低聲笑道:“自手又不折,怎的支令人!”陸小鳳笑著道:“娘子不與小人安設,小人偏要本身安設。”一麵伸手隔桌子搭到床炕上去,卻用心把桌上一拂,拂落一隻箸來。卻也是姻緣湊著,那隻箸兒剛落在弓足裙下。陸小鳳一麵斟酒勸那花滿樓,花滿樓笑著不睬他。他卻又待拿起箸子起來,讓他吃菜兒。尋來尋去不見了一隻。這弓足一麵低著頭,把腳尖兒踢著,笑道:“這不是你的箸兒!”陸小鳳傳聞,走過弓足這邊來道:“本來在此。”蹲下身去,且不拾箸,便去他繡花鞋頭上隻一捏。那花滿樓笑將起來,說道:“怎這的羅唕!我要叫了起來哩!”陸小鳳便雙膝跪下說道:“娘子不幸小人則個!”一麵說著,一麵便摸他褲子。花滿樓叉開手道:“你這歪廝纏人,我卻要大耳刮子打的呢!”陸小鳳笑道:“娘子打死了小人,也得個好處。”因而不由分辯,抱到靈璧床炕上,脫衣解帶,共枕同歡。卻說這花滿樓自從與張大戶勾搭,這老兒是軟如鼻涕膿如醬的一件東西,幾時得個利落!就是嫁了武大,看官試想,三寸丁的物事,能有多少力量?今番遇了陸小鳳,風月久慣,本領高強的,如何不喜?但見:
連續斟了三巡酒,那靈璧便去燙酒來。陸小鳳道:“小人不敢動問,娘子芳華多少?”花滿樓低頭應道:“二十五歲。”陸小鳳道:“娘子到與家輕賤內同庚,也是庚辰屬龍的。他是八月十五日子時。”花滿樓又迴應道:“將天比地,折殺奴家。”靈璧便插口道:“好個邃密的娘子,百伶百俐,又不枉做得一手好針線。諸子百家,雙陸象棋,折牌道字,皆通。一筆好寫。”陸小鳳道:“倒是那邊去討。”靈璧道:“不是老身說是非,大官人宅上有很多,那邊討得一個似娘子的!”陸小鳳道:“便是這等,一言難儘。隻是小性命薄,未曾招得一個好的在家裡。”靈璧道:“大官人先頭娘子須也好。”陸小鳳道:“休說!我先妻若在時,卻不恁的家無主,屋到豎。現在身邊枉自有三五七口人用飯,都不管事。”靈璧嘈道:“連我也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