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打算回王庭後,乘機先行肅除靡力的權勢。不料他現在竟會現身在了這裡。
“帝又自責,言其當日急怒,心智昏蒙,乃至鑄錯,令秦王負屈銜冤。現在自知大限將至,考量再三,秦王實寬仁厚愛,英才大略,必能守宗廟,固社稷,故立下遺詔,欲傳位於四子秦王。”
宋長生將薑氏生前所留的這最後一道懿旨,一字一字地唸了出來。
端王慎重收起太皇太後懿旨,看了眼癱軟在地,麵若死灰再也說不出半句話的姚侯一乾人,和郭朗等人商討了幾句,命收監,隨後便領著群臣上路,馬不斷蹄,一齊趕往皇陵。
他信賴沈D亦抱如此的籌算。一旦滅了李朝皇族取而代之,他必也不會對本身讓步半步。
此次南下出兵,肅霜汗對戰局判定悲觀,私心也是懷了幾分防備,故出戰之前,便就未曾籌算重用他,剛好也是他本身奉上來,臨戰之前,和一寶貴族起牴觸,傷了對方,他便將靡力扣下。這回不敢再冒然出兵,便是怕靡力在背後肇事。
薑氏之棺,表裡四層,最外一層,是為大棺。
……
“宣寧四十一年六月,己亥日,甲子時,帝深夜前來覲見,言,三十九年太子逼宮謀逆一案,他早知悉,當日秦王實與此事無任何乾係,係梁太子之謀,陷他於不忠不孝之地。”
這遺詔上的印,紋理光鮮,細節涓滴不差,恰是當年明宗所用的天子大印。
聖旨本體黃帛,兩端以玉卷軸,帛麵為祥雲瑞鶴隱紋,兩側各有一九爪盤雲金龍。
蓬萊宮自薑氏駕崩後,便就深鎖大門,常日除了幾名老宮人守著,再無旁人出入。
他話音落下,殿前寂靜了半晌,隨後便有大臣感而拭淚,念太皇太後臨終,竟還如此為朝廷苦心安排。起先是幾小我,繼而越來越多,到了最後,泣聲一片。
但是現在,當聽到他已身故的動靜,肅霜汗走出大帳,立在外,瞭望著麵前夕幕之下那望不到邊的一頂頂帳篷和遠處隨風模糊傳來的戰馬嘶鳴之聲,心中還是生出了一種兔死狐悲般的悲慘之感。
他冇有想到,李朝國運,仍然未絕。
他現在最首要的事,是先安定職位。以是先前,考慮再三過後,回絕了東都送來的但願他再次出兵以減緩壓力的要求。
這就是他的目標。
他更有自知之明。
遠處傳來一陣廝殺之聲,應是他的親兵正遭搏鬥,而四周的諸人,皆冷眼張望,竟無一人反應。
從本色而言,他和沈D這個曾義結金蘭的兄弟,也隻是合作和各取其利的乾係罷了。在他起初的打算裡,倘若南下順利,他遲早將會和對方翻臉,再次一戰。
當然,在這些目標之前,另有最首要的一件事,那邊是殺死當日曾將他趕出西狄的李玄度,一雪前恥!
因為李玄度一人,他不得不吞下這敗北的苦果。
世人屏聲斂氣,看著端王捧出秘匣。他翻開,謹慎翼翼地從中取出一幅卷軸,攤開在了祭案之上。
步隊解纜離京以後,端王等人便就翹首等候。
月末,端王收到了來自河西的一個動靜。
秦王並未踏上歸京之路。
秦王擔當大位,再無半點可質疑之處。
他的人彷彿遊移了下,問:“大汗當真發如此號令?”
他話音方落,身後傳來一道嘲笑之聲:“何謂國運?清楚是你無能,打不過一個李玄度,不配做這汗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