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珠心中頓時生出了一種親熱的感受。
不知過了多久,身下顛簸了一下,眼睫隨之悄悄地翕顫,菩珠醒了過來。
耳邊響起他悄悄喚她的聲音。
那老婦人奉上飯食後,坐在屋角納鞋,不時地看一眼這對年青佳耦,半晌以後,目光在李玄度的臉上逗留,彷彿想起甚麼,不住地盯著他,遊移了下,終究問道:“敢問這位公子,疇前可也曾路過我家歇腳?”
“此為現在朝內之狀況。而對外,倘若我所料冇錯,待改朝換代的動靜公佈天下,東狄必會藉機在邊疆肇事,應是摸索,臨時不會有如宣寧三十年那般的大戰,但牴觸必是少不了的,而闕國首當其衝。我外祖還在,闕海內部,臨時不會出事。我會藉機上表請戰。他為防我與闕國有所交通,天然不會準予,但他也不能不管闕國。他方即位,為在朝內立信,更是為了立威做給周邊其他的藩屬小國看,必會派兵乾與。而對我,極有能夠是發還西海。”
他語氣一頓。
但是彷彿還是頭一回,她這般睡在他的懷中。
她看著他。
老婦感激萬分,竟至落淚,抹去眼淚,又將老翁也叫了出來,兩人要下跪向他叩首,被李玄度扶了起來。
“即便到了西域,我也一定能如我方纔對你所言那般等閒安身。幸運安身,今後談及迴歸,亦是要看機遇。若亂世承平,即使太子本日弑君奪位,我也不能大動兵戈,置萬民於水火。我李玄度當然情願送你上這你所等候的皇後之位,但最後如何,也是要看天意。故我再問你一遍……”
“從西海解纜,往西,循一條百年前便被燒燬的古道,翻越雪山,穿過大漠,可繞玉門進入西域,立下腳根以後,我進退皆可。但是……”
她不想和他分開了,一刻都不想。
李玄度沉默了半晌,問她孫兒姓名,道本身在軍中恰熟諳幾人,先替她記下,今後如有機遇,或能替她探聽下。
老婦麵上的笑容消逝了,暴露戚色:“我大兒暮年當兵,打狄人戰死。好不輕易承平了些年,孫兒養大了,幾年前,傳聞朝廷為了應對東狄人,又裁軍點兵。我家兩丁,要抽其一,他隻好投了行伍,一晃幾年,毫無訊息,存亡不知。小兒前兩年亦冇了。現在家中隻剩我兩個孤老。我也不想彆的,就盼孫兒逢凶化吉,我和老伴命再長些,這輩子,若能熬到朝廷打敗東狄人的那一天,叫我看到我的孫兒能夠回家,我便謝天謝地,戴德不儘!”
雨落在車頂之上,OO@@,好似春蠶不斷地吃著桑葉。
葉霄給了些錢,叮嚀做些吃食。老佳耦見他脫手風雅,非常歡樂,一個燒火,一個在灶台前忙,很快奉上了吃食。
彷彿為了證明他的話,他咬了一口帶著澀味的雜麪餅,嚥了下去,朝她微微一笑。
路邊的這間屋,圍了一圈籬笆,屋主被夜雨路過打門借宿的路人驚醒,點起暗淡的油燈,出來開門,門後響起犬吠之聲。
菩珠展開眼睛,對上了他低頭望著她的目光。
“而這,亦是我的期許。”
葉霄分開了一會兒,很快返來,說路邊那間屋舍的仆人承諾借宿。
“他弑君殺父。既能做出如此之事,我真的擔憂,他會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