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又墮入沉默,他身上的陰寒氣場,讓沈妙言感覺尷尬,因而冷靜收回了手。
他收回視野,筆下流龍走鳳:“十二歲了?”
“我感覺,你約莫也不甘心,被楚雲間這麼壓著。爹爹活著時曾說過,你功高蓋主,遲早是要被皇上廢掉的。”
窗外,寶貴的雪塔山茶開得千嬌百媚,東風十裡,儘顯柔情。
沈妙言迎著三月春光,模樣靈巧,可那張紅潤的小嘴,倒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臥房裡很沉默,沈妙言感覺這個男人的身上,正逐步披收回一股壓迫感。
“東隔房。”大步走在前麵的男人聲音淡淡。
玉冠束髮,苗條的身影矗立如鬆。那張臉明顯俊美如謫仙,卻又透著陰冷狠戾,叫人無端生懼。
君天瀾瞥了眼她的小胸脯,冷酷地往主院而去:“彆拍了,本來就平得很。”
拂袖低頭將窗戶支好,聞聲“慕容”二字時,眼底掠過一絲懼意,回身望向她,卻隻是笑笑:“小蜜斯用的東西,奴婢等會讓人給你送來。奴婢先行辭職。”
她的身後,蔥蔥蘢鬱,開遍了玫紅的雛菊。
君天瀾站在窗邊的書桌前,正臨著一幅字。
她個子還冇長高,夠不著那方硯台,隻得搬來一張小板凳踩上去,非常乖順地為他研磨。
已經十二歲了,卻連“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高低而求索”這名句,都不曉得。
她抬頭望著君天瀾,他站在陽光下,廣大的玄色袍袖被風吹得鼓了起來,金線繡邊的薄披風翻轉迴旋。
“嗯。”她應了聲。
她跑著追上君天瀾,臟兮兮的小手攥住他的衣衿:“國師,滿都城的人都說我德行卑劣,可我這小我,向來恩仇清楚。固然爹爹叫我不要恨,但我卻容不得他在阿誰皇位上,清閒安閒地活著。”
話說,這一名,真的是傳說中禍國殃民、草菅性命的刻毒國師嗎?
她順手摸了摸一隻青花雙耳大瓷瓶,眸光微閃,國師府很有錢啊!
他勾起薄唇,“沈妙言,本座最後問你一遍,你真想待在本座身邊?”
卻不知怎的,俄然給了沈妙言。
她逆光而立,明顯靈巧至極,但是君天瀾卻瞥見,她的大眼睛裡,滿是濃烈的恨。
“國師,除非你趕我,不然我是不會走的!”她答允得乾脆。
因而,沈妙言正式成了君天瀾身邊的小丫環。
東風拂過,她的裙角在風中飛揚,靈動的模樣,為這死水普通的國師府添上了幾分生趣。
他把緊依著他臥房的東隔間給了她,院子裡的大丫環拂袖卻有些躊躇:“主子,慕容蜜斯一向想要那座東隔間,如果等她返來,曉得主子把東隔間給了彆人……”
四周沉寂,幾個侍衛低下頭,這話過分驚悚,他們隻當冇聞聲。
君天瀾盯了她很久,狹眸中情感莫測,最後抬步往國師府走去。
君天瀾的筆尖頓了頓,側眸看了她一眼,卻見她的臉上都是懵懂無知。
東隔間與君天瀾的臥房不過一簾之隔,本是用來給貼身服侍的丫環用的,隻是君天瀾夙來不喜人近身服侍,是以一向空置著。
想起甚麼,她又緊忙追上去:“國師,我住哪兒啊?”
發覺到衣角上重量的消逝,他微微側過臉,便瞧見她垂著頭站在原地,小臉皺成了團,那雙大眼睛像兔子一樣紅紅的,有淚珠子滾落下來。
她伸長脖子望去,“路……其……遠兮,吾……高低而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