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月幾次去沈世興書房，便從他手裡得了幾幅書畫。

那男人也公然聞聲動靜轉過身，看著她。

接著吳氏就來了，她領著沈清妍一道來的，人纔剛出去，聲音就先傳了過來。

沈清月雙腳終究踩穩了空中，她的臉已經燙紅，心道還好帶著帷帽和麪紗，顧淮必定認不出來。

沈清月回說已經好了，明兒自歸去的。

世人倒是吃了一驚，沈家竟藏有這般貌美的女人，大氣華貴，明眸善睞，自有一段風騷態度，乍然看去，端莊氣質倒不輸給持家幾年的宗婦。

沈清月又道：“出去一上午父親您也累了吧，不如就留在雁歸軒用膳？”

沈世興看著黃褐不清的茶湯，便深深地皺起眉頭，他也口渴，便喝了一口，頓時就吐出來了，放了幾年的陳茶，茶葉的清爽醇厚早就變得淡薄，香味也滯鈍低濁，的確難以入口。

坐在繡敦上的沈清慧俄然朝沈清月問了一句：“二姐，傳聞你前兒病了，如何病了昨日還偷跑出門？豈不叫家裡人擔憂？”

沈清月隻好道：“下次若出府，我自會奉告林媽媽，這回確切是要緊書畫，一時孔殷就忘了，且饒過丫環們吧。”

胡掌櫃點頭應允，道：“我瞧瞧。”

周夫人一傳聞是沈世興的大女兒，她眉毛抬了抬，趕緊起家，細細地打量著沈清月，緊緊地握著她的手，神采龐大道：“月姐兒，我是你姑姑……疇前你小的時候，我還抱過你。”

顧淮神采已然如常，沈清月麵戴輕紗，倒也冇透出甚麼非常。

沈世興瞧著遠處黃色的花朵，道：“是絲瓜？”

許是賬房先生還冇來罷。

她無言半晌，當即反應過來，跪直了認錯兒道：“老爺息怒，老奴並不曉得女人跟著您出門的，老奴要曉得，也就不會憂心忡忡了。老奴還不是擔憂女人的安撫，女人要有個好歹，老爺和夫人豈不心疼死了。”

沈世興更愁了，端著茶杯的手垂垂收緊——沈清月那點兒銀子，夠不敷她裱書畫的？裱了書畫，這個月胭脂水粉錢可還充足？可還不足錢做新衣裳穿？

午膳來了，三菜一湯。一道下飯的香乾菜，是春芥菜風乾取梗加鹽醃製，用青花捷報多子紋盤盛著，色彩簡樸潔淨。另有一盤子荔枝肉，經油鍋裡炸了撈再用冷水激，便起了皺，一層一層，肉丸子個頭便似荔枝大小，最後沾了清醬，色彩紋理都似荔枝普通。再添一道時蔬和一碗雞蛋湯，豐厚的很。

見畫而不見人，彷彿神女入夢，求而不得，必然撓得民氣裡發癢，乃至日思夜想，病害相思。

沈清月滿含笑意，看向窗外解釋道：“地裡種的是小白菜和芹菜，纏繞著架子長起來的，您猜猜是甚麼？”

沈清月胃口倒是很好，沈世興開初不曉得再想甚麼，有些悶悶不樂，吃著吃著，許是受了女兒傳染，食慾大增，吃了兩碗飯。

沈世興負手而立，麵色烏青地看著林媽媽道：“是我早上帶著月姐兒一道出去的，莫非我還要事事都跟你交代一聲？你算甚麼東西！你還要打碎她的丫環，丫環們內心豈不痛恨月姐兒？你到底甚麼用心！”

秋露答道：“林媽媽問您去了哪兒，奴婢們不曉得，她傳聞您出了二門，又未知會家中長輩，便發了脾氣，拿院子裡的姐妹們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