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品實在王家不缺,王老太太還拿出一件顧繡真跡呢。
鬆江顧繡一度超出在緙絲之上,其價可想而知,王老太太能認出來,可見出身不俗。
秀姑正坐在被窩裡繡花,傳聞王家來人,趕緊穿上內裡的衣服。與此同時,蘇大嫂已經幫她把蘇父給她新做能夠放在床上的繡架挪下來,被子疊好碼在床的裡側。
那位高朋是從都城來的,目光很高,平常東西很難讓她對勁,並且她到了府城能夠隻是歇腳,不會久住,但是王老太太籌辦的禮品無一不是奇珍奇寶。
明月笑道:“這些算甚麼?老太太給你的,你就收著。你繡的百壽圖讓我們老太太長了臉麵,連見多識廣的知府太太都誇獎,老太太歡暢得很。我們府裡高低做針線活兒的人可多了,另有專門的繡匠,繡工也是一等一,就是冇有你這般慧心巧思,加上你先前繡的一起連科圖,寄意正和老太太的心機。綢緞布匹給你做衣裳的,茶葉點心送人也好,本身留著待客也罷,承擔裡的兩套衣裳是大姑奶奶才做的,冇上身過,送了給你,留著年下穿。”
明月來到秀姑跟前,福了福身,笑道:“蘇娘子,打攪了。”
明月不解,用手帕擦了擦手,伸手去撫摩屏芯,指尖的觸感奉告她這不是畫,忍不住大吃一驚,“這是刺繡?這花兒、貓兒、蝶兒的確活了!”
“是我忽視了,請進,請進。”秀姑掀起裡間的簾子,請明月等人出來,裡間的安排一目瞭然,秀姑拿了一把椅子出去,見明月不解地看著牆角的三個沙盆,沙上還放著三兩支筆管,解釋道:“這是我侄兒平常學認字用的沙盆,鄉間人家買不起紙筆,隻好如此。”
見村裡到處茅舍、泥牆、糞坑,雞鳴犬吠,肮臟喧華不堪,又見蘇母和蘇大嫂都是蜜色臉膛,粗手大腳,花布包頭,穿戴陳舊的棉襖棉褲,即便很潔淨,仍舊難以入眼。她覺得秀姑和她們一樣,就是比彆民氣靈手巧一點,冇想到竟然是個身材苗條麵龐姣好的女子。
這幅屏芯上並不止一叢或是開得素淨、或是含苞待放的名種牡丹花,另有兩隻粉蝶,一隻蹁躚飛舞,一隻落在花芯,微微顫抖,好似人一靠近,便要振翅拜彆,而花下另有一隻暴露半截身子的貓兒,一爪支地,一爪微抬,虎視眈眈地盯著飛舞的粉蝶,幾近要騰空躍起。中間空缺處題詩,鮮明是一筆顏體,勾踢轉折處頗得顏體精華。
在這幾百年裡顧繡發揚光大,妙手輩出,又曆經朝代更替,烽火連天,固然經曆過幾乎失傳的窘境,卻也衍生了很多新的針法,堆集了很多貴重的經曆。
“主如果你繡的百壽圖非常出彩,知府太太狠誇了一頓。老太太本來冇在乎,厥後傳聞來歲有高朋到我們府城,房間安排由知府太太清算,我們府上也要去拜見,老太太就動了心。那位高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個風雅人物,我們送的東西必須彆出機杼,已經預備好幾件東西了,唯獨缺幾件繡品,因為高朋是鬆江人氏,以是托你繡些東西。”
她眉毛頎長,目光澄淨,眉宇間包含著一股文秀之氣,哪怕她和蘇母婆媳的打扮普通無二,舉手投足間卻不像一個農婦,言語斯文,進退有度,倒有一點大師閨秀的氣質。
“不是畫的草稿。”望著明月驚奇的神情,秀姑一笑,“你摸摸就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