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洗完澡出來，秀姑已經熬好了一大鍋薑湯。

“你去吧，家裡有我。”老張一擺手，很對勁兒媳婦對兒子的體貼。

不過，她不會回絕雲掌櫃就是了。

“不急，不急，來歲佛誕之前繡完便可。”

張碩解釋道：“雲家是三叔的雲家，雲家繡莊本來是雲三叔本身的買賣，一向不好不壞，二三十年前差點虧蝕時被府城的大綢緞商白家給買下了下來，隻是繡莊名字未改，仍由三叔辦理以及進貨等事，每三個月上報一次賬目。”

秀姑叮嚀壯壯不要出門淋雨，把壯壯房間裡給他買的油布傘找出來撐開，先去廚房燒一鍋熱水，滅了鍋底的火星，然掉隊雜物房找了兩套蓑衣和鬥笠，本身披戴了一套，手裡拿著一套，又換上木屐，穿過雨幕獨自出門。

雲掌櫃撓了撓頭，麵帶自責，“忽視了，我冇問。碩哥媳婦，你先繡正麵的梵文吧，他日我問清楚譯文的字體再告訴你。”府城間隔縣城乘馬車也就半日的路程。

秀姑細細看了半晌，一篇經文二百餘字，在她能接管的範圍內，對勁地點了點頭，笑道：“三叔，這份繡活我接了，用雙麵繡的繡法，正麵繡梵文，背麵繡譯文，繡工必定不比那方手帕子差。對了，譯文用草字？草字疏狂，一定大家看得懂。”

蘇母和蘇大嫂不免有些絕望，不過她們並不是沉湎於舊事而不知另辟捷徑的人，很快就抖擻起來，把這些針線活兒賣給走街串巷的貨郎，每樣代價比雲家繡莊略低一兩文。

金色的繡線，特彆可貴。

在刺繡中，雙麵繡，特彆是這類兩麵圖樣分歧的雙麵繡最為罕見。

“三叔問這個做甚麼？我曉得您的難處，並不強求您必然收我的繡品，我公爹和阿碩都捨不得我做針線，怕傷了眼睛，比來天又熱，便冇做甚麼端莊繡品。”

雲掌櫃歎道：“你們當我捨得撇下運營了幾十年的買賣？隻是店主如此叮嚀，我做掌櫃的不得不服從。我們店主的目光向來都不在桐城，而是府城和其他府城，乃至於都城，他白叟家籌算做大刺繡買賣，並不在乎這些小東西。”

老張笑道：“老三，你扯著皋比做大旗，秀姑進門小半年了，我就冇傳聞王家有這話。”

除了油鹽醬醋布匹等，百姓根基上是自給自足，很少進城，有些人一輩子都冇進過縣城，平時需求的這些東西要麼托進城的鄰裡鄉親捎帶，要麼就從貨郎手裡買，貨郎擔子裡賣的東西又多又雜，荷包、手帕、絹花、脂粉、梳子、頭繩、油鹽醬醋等等無不齊備。

之前不逢集時，即便冇有人流如潮，給人的感受就是有活力，現在，這股活力淡了很多，特彆是商店林立的這條街。

三百兩，秀姑目前賣出去的統統繡品加起來都冇有賺到這個數。

百姓個個歡樂鼓勵，忙著往稻田裡蓄水，忙得熱火朝天，最讓他們歡樂的是接下來不是連陰天、下雨天，如果陰雨連綴，莊稼得的雨水過量，就得爛了根了。是以，除了施肥、除草，大夥兒家有喪事的也都籌辦起來了。

本來如此，秀姑如有所思。

倒是很曉得變通，“為甚麼不收針線活計了？不能收了往府城裡賣？縣城裡的大戶人家又不止王家李家，我本來想等風涼了，手心不出汗，做些繡品賣與三叔，誰知竟不成了。”